“行,李书记,那咱就去公社,给张书记报喜去!”我大手一挥,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决断。
“张书记!张书记!”李书记人未到,声先至,那洪亮中带着颤抖的声音打破了公社的宁静。
张书记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看着李书记和跟在他身后、气定神闲的我一前一后闯进办公室,不由得失笑:“好你个老李,啥事这么火烧屁股的?还有韩浩同志,你也来了?坐,坐下说。” 他对韩浩这个年轻人印象极深,上次的合作社经验推广和试验田,就是这个看起来还有些学生气的年轻人提出来的,而且还真让他搞出了名堂。
李书记没有坐,而是如同进献珍宝一般,双手将那份产量统计表呈到张书记面前,声音因激动而更加高亢:“张书记!我们韩家村……我们……这是今年的产量统计,您……您过目!”
张书记被他这架势弄得有些莫名其妙,接过表格,随口玩笑道:“怎么?产量还能上天……”话没说完,他的目光落在第一行数字上,声音戛然而止。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张书记扶了扶眼镜,身体不自觉地前倾,几乎将脸贴到了纸上,一行一行,看得极其缓慢,极其仔细。眉头先是紧紧锁住,像是遇到了无法理解的难题,随即慢慢舒展,又猛地挑起,嘴角不受控制地轻微抽动。看到最后,他的手指甚至有些发抖。
良久,张书记终于抬起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目光锐利地看向李书记,声音低沉而严肃:“老李!”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这里没外人,你跟我掏心窝子说句实话!这……这上面的数字,保真吗?值得考证不?能不能经得住……考验?”
张书记特意加重了“考验”两个字。这不能怪他多疑,实在是这些数字太惊世骇俗。亩产翻倍?总产一百二十万公斤?还有那么多养殖业的产出?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这个时代、这个地区农业生产能力的认知范畴。他甚至一瞬间怀疑李书记是不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或者……为了政绩……
李书记:“张书记!我李保明以党性和人格担保!这每一个字,每一个数,都千真万确,砸在地上能冒火星子!粮食就在韩家村的仓库里,您随时可以派人去称量!猪牛羊鸡,都在圈里栏里,鱼在塘里!每个月出栏出货,合作社都有记录,钱款都入了公账,笔笔有踪,件件可查!您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跟我回去,咱们当场验看!”
看着李书记那因激动而涨红的脸庞,以及眼中不容置疑的真诚,张书记心中的疑虑瞬间消散了大半。他知道李书记是个老实人,不会,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一直安静站在旁边,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的我。
“韩浩同志,”张书记的语气缓和了许多,带着探究,“这……你们韩家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效果……也太惊人了些。”
我知道,展示“肌肉”的时候到了。他上前一步,语气从容,开始了我早已准备好的“汇报”——当然,是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语言,巧妙地包装着他从后世带来的知识。
“张书记,”我微笑着开口,声音清朗,“其实说穿了,就是几句话:‘科学种田,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循环共生’。”
我掰着手指,一条条道来,语速不快,却条理清晰,深入浅出:
“第一,种子是关键。我们试验田筛选、提纯复壮的那些种子,抗病性强,适应性好,亩产自然有保障。这就像打仗,士兵(种子)本身不强,再好的将军(管理)也白搭。”
“第二,肥料是基础。我们大规模堆肥沤肥,充分利用养殖场的粪便,结合秸秆还田,土壤肥力上来了。而且,我们搞的蚯蚓养殖,不仅是高蛋白饲料,其排泄物更是极好的有机肥,这叫‘变废为宝’。”(*注:蚯蚓粪,一种高效有机肥,富含腐殖质和微生物,能显着改善土壤结构,提高肥力。韩浩将此概念引入,在当时极为超前。)
“第三,管理要精细。什么时候播种,什么时候除草,什么时候灌溉,什么时候防虫,我们都根据作物生长规律和天气变化,制定了详细的计划,不再是过去‘靠天吃饭’的粗放模式。”
“第四,循环降成本。鸡粪养蚯蚓,蚯蚓喂鸡、喂鱼;猪牛羊的粪便发酵后肥田;塘泥也能肥地;作物秸秆部分还田,部分做饲料。各个环节连起来,形成一个圈,资源最大化利用,成本自然就降下来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我目光扫过李书记和张书记,语气诚恳,“是政策对头,是公社领导的支持,更是全体韩家村社员们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甩开膀子干出来的!没有大家的汗水,再好的点子也是空中楼阁。”
我没有提什么“生态农业”、“可持续发展”之类的现代术语,但核心思想已经清晰地传递出去。张书记听得两眼放光,不住地点头,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这个年轻人,不仅有点子,更有将点子落地的能力和格局!他的思路清晰得可怕,对农业生产的理解,似乎超越了这个时代所有的“老把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