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铿锵！
龙爪落地，巨响并非砸在焦土，而是敲在了整个世界的基底。
大地如被击中的音叉，嗡鸣不止，连空气都随之震颤。
那股压得人骨骼作响的重压，如退潮般泄去。
风声和虫鸣重新灌入耳朵，整个世界重获生息。
龙背之上，艾拉瑞的身影飘然落地。
她收起了那根白骨法杖，但碧绿眼瞳中的警惕与凝重，却比之前汇聚元素风暴时更甚。
“所有单位，保持一级警戒。”
【天罚号】舰桥内，陈夜的声音平静回荡。
“不要主动攻击。”
他展现出的姿态，是“可以谈”。
“主人！”
一道尖锐的电子音在他身侧迸发，是艾娃。
她的数据投影剧烈闪烁，眼瞳中的冰蓝色光芒疯狂旋转，化作两个即将过载的星系。
“解析失败！完全失败！”
艾娃的语速快到数据投影都开始跳帧，几乎要把一整套论文压缩在三秒内汇报完毕。
“刚才的魔法攻击，能量构成不符合任何已知物理模型！它的底层逻辑混乱、唯心！”
艾娃双手抱头，构成投影的蓝色数据流爆散成一片混乱的雪花。
她并非被难题逼疯，而是如同最虔诚的信徒窥见圣容，因狂喜而濒临崩溃！
“它的存在，仅仅因为施法者‘认为’它应该存在！主人！这是意志对物理的凌驾！这不科学……但这太美了！！”
那种被颠覆认知的挫败感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就转变成了科研生涯中前所未有的狂喜。
她冰蓝色的眼中，闪烁着求知欲燃烧的光芒，恨不得将远处那位女王整个吸进去解析透彻。
“主人！我必须得到它的样本！活的样本！”
她看向艾拉瑞的目光，不再是看待一个敌人，而是将她视作一座行走的、活生生的“真理丰碑”。
“这种‘唯心规则’，是崭新的真理！是通往神话的钥匙！”
陈夜安抚性地抬手，虚按了一下艾娃那因激动而快要散架的投影脑袋。
他内心却已了然。
这个世界的力量，更接近于“神话”而非“科学”。
在这里，严谨的公式和定律让位于更古老的“意志”与“权柄”。
这对他的科技舰队而言是灾难，但对他本人，以及他座下的十四位女神而言，却是无与伦比的天堂。
他再次通过舰外的扩音器，向着百米外那位孤高的女王开口，语气里透着一股与场合不符的闲适。
“女王陛下，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艾拉瑞碧绿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天罚号】那狰狞的钢铁残骸，嗓音清冷。
“你们展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但这不能洗刷你们作为入侵者的事实。”
“说出你们的目的，外来者。”
她的态度，已从不由分说的“驱逐”，变为了审慎的“质询”。
陈夜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抛出了一个让她无法回避的问题。
“我的目的很简单，活下去。”
“但你的目的呢？女王陛下。”
他顿了顿，话语不再是谈判，而是一份冷静到残忍的诊断报告。
“守护一个注定要死亡的世界，有意义吗？”
“你……”
艾拉瑞的呼吸为之一滞。
陈夜的话语不重，却字字诛心，沿着她灵魂的缝隙切入，将她用千年时光构筑的坚强伪装层层剥开，暴露出内里腐烂流脓的真实。
陈夜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继续用陈述事实的平淡语气，宣读着这个世界的死亡判决书。
“你的世界并非死于‘入侵者’，而是在从内部被某种剧毒，缓慢地吞噬。”
“你所倚仗的‘魔网’正在枯竭，空气中的元素正在变得稀薄而惰怠，新生的生命越来越脆弱……这些，都是中毒最深的表现。”
他指向天空那绚丽流淌的光带，语气里带着欣赏画卷般的漠然。
“这美丽的极光，并非祥瑞。”
“它是这个世界法则崩溃前，最后的哀鸣。”
“你听见了吗？女王陛下。”
“它在哭泣。”
一股寒意自艾拉瑞脊椎末梢升起，直冲天灵盖。
那不是恐惧，而是被全然看穿后，灵魂暴露在外的**感。
陈夜所言，字字皆是陈述，却又字字化作尖针，轻柔而无情地剖开了她内心最深处的绝望。
那些细节，那些她耗费了数百年光阴观察到、却从未对任何人提及的绝望征兆，此刻被一个外来者如此轻描淡写地全盘托出。
这比任何魔法攻击，都更让她感到战栗。
她握着白骨法杖的手指，关节已因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
“住口！”
艾拉瑞脱口喝道，声音里却带着难以自抑的颤抖。
“我族守护此界万年，它的命运，轮不到一个外来者评判！”
她的反驳失去了女王的威严，只剩下空洞的回响，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
陈夜摇了摇头。
他嘴角的弧度没有变，但目光深处洞悉一切的锐利，却悄然柔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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