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流水,在叮叮当当的锤凿声、嘿呦嘿呦的号子声和弥漫着石粉与汗水气息的忙碌中,悄然滑过了十五六天。
靠山屯村尾的山谷,早已旧貌换新颜。昔日那座突兀的小石山已然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山谷一侧整齐码放的一座座青灰色石料垛,如同列队的士兵,沉默而坚实。
规整的墙石、方正的基石、长条的门槛石、大大小小分类堆放的垒墙石和填缝石,在秋日高远的天空下,反射着沉稳的光泽。
另一侧,则堆着小山般的碎石和石粉,这些都是有用的材料。
这半个多月的劳动成果是巨大的。每天,都有三十来号青壮劳力在刘晓这山谷里忙碌。
刘晓说话算话,工钱每日收工时当场结清,一分不差,一天一块五毛钱,在这年头是极厚的待遇。更让大伙儿干劲十足的,是那实实在在的伙食!
开头几天那两头大野猪,让来帮忙的人的家里人都跟着解了馋,肥厚的猪肉炖得烂烂的,油水足,吃得人人嘴角流油。
后来虽然没了整猪,但刘晓隔三差五总能从“山里”弄回些野兔、山鸡,或者干脆去公社割上几刀肥猪肉,加上油水足足的炖菜、管够的白面馒头,这伙食水平,比过年也差不了多少了。
干活有劲,吃饭有肉,拿钱有准,大伙儿心里热乎,手上也就格外卖力气。就连最初对刘晓换地举动有些不解的人,如今也彻底服气了,这后生,办事大气,说话算数,跟着他干,心里踏实!
刘晓自己也全程泡在工地上,专拣最重最累的活儿干。他的力气仿佛无穷无尽,抡大锤、撬巨石、肩挑重担,永远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但他不只是卖力气,更注重组织和规划。
在赵石匠爷的指导下,石料怎么分类,怎么修整,怎么码放,他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他还带着人,利用清理出来的碎石,初步平整了宅基地的地面,甚至开始挖掘房基的沟槽。
他的沉稳、肯干和公平,赢得了所有帮忙乡亲发自内心的尊重和信服。大家私下里都说:“晓子这孩子,将来肯定是大气候!”“跟着晓子干,没错!”
王强更是成了刘晓最得力的助手,里外张罗,协调人手,活跃气氛,俨然是工地的“二总管”。两人配合默契,将这么大一摊子事打理得顺顺当当。
这天下午,秋阳暖融融地照着。刘晓站在一片已经清理干净、略显平整的宅基地空地上,双手叉腰,目光扫过那一片片整齐的石料垛,又望向已经挖出雏形的房基沟槽,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石料的储备,远远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期,不仅够盖他计划中的正房、厢房,连后期扩建、垒院墙都绰绰有余了。清理工作也已接近尾声,碎石坡只剩下一小部分待处理。
“晓哥,照这么看,最多再有两三天,这石料就能全部清理完毕,连地基的毛坑都能挖得差不多了!”王强抹了把汗,走到刘晓身边,脸上是兴奋的光彩。
“嗯。”刘晓点点头,眼神中闪烁着筹划的光芒,“石料是够了,而且比预想的还好。接下来,光有石头还不行,盖房子离不开水泥、木料、瓦片这些。特别是水泥,垒墙砌缝、抹地面,缺了它可不行。”
王强一听,立刻明白了:“对啊!得赶紧把建材运进来!晓哥,你之前不是托军子在县里定了水泥和钢筋吗?
现在路修好了,石料也快备齐了,正好趁现在人多,赶紧运回来!不然等过些天忙完这阵,人都散了,再找这么多人搬运可就费劲了!”
“我就是这么想的。”刘晓赞许地看了王强一眼,“趁着大伙儿都在,力气足,一起把建材从村口运进来,省时省力。我这就去大队部给军子打个电话,让他尽快安排车把货发过来。”
说干就干。刘晓跟赵石匠爷和王强交代了几句,便快步向村里走去。秋日的乡村小路,安静而祥和,空气中飘着粮食入仓后特有的丰饶气息。
偶尔遇到村民,都热情地跟他打招呼:“晓子,忙着呢?”“石料快备齐了吧?啥时候动工盖房啊?”言语间充满了关切和期待。
来到大队部,村长王大山正和会计核对账目,见刘晓来了,笑着招呼:“晓子,来得正好!你那山谷动静不小啊,听说石料都快堆成山了?怎么样,准备啥时候开工垒墙?”
“王叔,”刘晓笑着回应,“石料差不多了,正准备下一步呢。我想来借电话用用,给县城的朋友打一个,让他把之前帮忙定的水泥、钢筋啥的建材给送过来,趁现在人手齐,好往山里运。”
“好事儿啊!”王大山一听就高兴,“建材到位,就能动真格的了!打,赶紧打!电话就在那儿,你自己拨。”他指了指桌上的老式摇把电话机。
刘晓谢过村长,拿起电话,摇通了县城穆军铺子的号码。听筒里传来几声长长的“嘟——”声后,被接了起来,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喂,你好,军民综合服务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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