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舒坦地歇了五六日,身上的疲惫被热炕头和家常饭菜驱散得七七八八。
刘晓和王强刚把进山收获的激动心情稍稍按捺下去,村里的大喇叭就传来了村长王大山那熟悉又带着几分急促的吆喝声:
“全体社员注意了!全体社员注意了!眼瞅着天儿凉快下来了,地里的苞米杆子黄了梢,麦穗穗也沉得弯了腰!经队里决定,后天,咱们靠山屯生产队,正式开镰镰,秋收!”
这声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整个村子里激荡起层层涟漪。一年到头,春种夏耘,就盼着这秋收的时节。
这是检验一年辛勤劳动的最终时刻,更是关系到全村老少未来一年口粮和收入的头等大事。
广播声刚落,村子里的气氛肉眼可见地变得热烈起来。家家户户都忙碌起来,男人们找出闲置了许久的镰刀、锄头、扁担、箩筐,在磨石上“霍霍”地打磨着刃口;女人们则忙着蒸制干粮、准备咸菜、烧好解暑的绿豆汤,为即将到来的高强度劳动储备后勤;
连孩子们都变得兴奋起来,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知道这几天大人们没空管束,还能在打谷场上找到不少乐趣。
刘晓和王强自然也闲不住了。王强一大早就被他爹喊去,帮着检查队里的几辆马车和驴车的车轴、轮胎,往轴承里加注黄油。
刘晓则在家里,将那些需要精细处理的药材做了最后的分类和密封保存,确保万无一失后,也将那把用了许久、刃口雪亮的镰刀拿了出来,仔细地打磨了一番。
开镰前一天傍晚,生产队在晒谷场上召开了秋收动员大会。晒谷场四周插上了红旗,晚风中猎猎作响。全村男女老少几乎都到齐了,黑压压一片,人人脸上都洋溢着期盼和干劲。
村长王大山站在一个临时搭起的木台上,声音洪亮:“社员同志们!一年一度的秋收大战,明天就要打响了!今年风调雨顺,庄稼长势是近几年最好的一年!
咱们辛苦了一年,流了多少汗,盼的就是这几天!能不能颗粒归仓,能不能让咱们的粮仓堆得冒尖尖,就看咱们这最后一哆嗦了!”
他挥舞着胳膊,情绪激昂:“老规矩!壮劳力跟我下地,负责收割、捆扎、装车!妇女同志负责后勤,送水送饭,晾晒粮食!
半大孩子和老人,负责在晒谷场看粮、赶鸟、捡拾遗漏的麦穗穗稻穗!咱们要拿出十二分的力气,做到快割、快运、快打、快晒、快入仓!绝不能让到手的粮食糟蹋在地里!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台下响起震天的呼应声,气氛瞬间被点燃。
“好!”王大山满意地点头,“下面分配任务!第一组,由我带队,负责收割北坡那三百亩麦子!第二组,由副队长李老栓带队,负责东洼那二百亩谷子!第三组,由赵铁匠带队,负责河套那四百亩苞米!刘晓!”
“到!”刘晓下意识地挺直腰板应道。他现在可是村里公认的第一等壮劳力。
“你力气大,手脚麻利,编入第三组!负责苞米地的砍秆和搬运!王强!”
“到!”王强也赶紧喊道。
“你跟你哥一组,负责麦地的收割和捆扎!都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两人齐声应答。
散会后,众人摩拳擦掌,各自回家做最后的准备。夕阳的余晖将晒谷场染成一片金黄,预示着明天的丰收。
次日凌晨,天还黑黢黢的,村里就已人声鼎沸。家家户户的烟囱冒起了炊烟,空气中弥漫着玉米饼子和米粥的香气。
刘晓早早起身,吃了一顿扎实的早饭——一大碗稠粥,三个贴饼子,外加一大块咸菜疙瘩。他换上一身最破旧但结实耐磨的衣裤,脚蹬解放鞋,头上戴了顶草帽,将磨得锋快的镰刀别在腰后,精神抖擞擞地出了门。
村口,三辆套好了牲口的马车和几辆驴车已经准备就绪。壮劳力们聚在一起,互相打着招呼,开着粗犷的玩笑,空气中充满了跃跃欲试的斗志。
王强也跑了过来,递给刘晓一个灌满了凉白开的水壶:“晓哥,我娘让给你的,加了点盐,解乏!”
“谢了!”刘晓接过水壶,挎在身上。
天色微明,随着王大山一声“出发!”的号令,队伍浩浩荡荡地向着各自的责任田开进。刘晓所在的第三组,直奔面积最大的河套苞米地。
来到地头,放眼望去,景象壮观无比!四百亩苞米地连成一片金色的海洋,成熟的苞米秆子足有一人多高,粗壮挺拔,
每根秆子上都结着三四个硕大饱满的苞米棒子,金黄色的外皮包裹着,有些甚至裂开了口,露出里面珍珠般晶莹的米粒。
晨风吹过,叶片沙沙作响,仿佛在催促着人们快快采收。
“弟兄们!开干啦!”组长赵铁匠一声大吼,率先冲进了苞米地。
众人发一声喊,如同猛虎下山般,纷纷挥起镰刀,冲进了金色的海洋。
秋收大战,正式打响!
刘晓一马当先。他深吸一口气,九牛二虎之力瞬间灌注全身。只见他左手精准地抓住两株苞米秆的中上部,右手镰刀寒光一闪,“唰唰”两声轻响,碗口粗的秆子应声而断,切口平整光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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