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晴好天气让积雪消融大半,村路有些泥泞,但阳光暖融融的,透着几分早春的意味。
刘晓家的小院里,却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灶房里,王强正笨手笨脚地往灶膛里添着柴火,嘴里还不忘指挥:“晓哥,水快开了!
那羊肉片切薄点啊!哎哟……”动作稍大,牵扯到后背伤处,疼得他龇牙咧嘴。
“你给我老实坐着烧火吧!伤还没好利索就别逞能!”
系着围裙的刘晓回头瞪了他一眼,手里刀光闪动,一块冻得硬邦邦的羊后腿在他手下被切成薄如蝉翼的肉片,码在青花大碗里,红白相间,煞是好看。
今天穆军说要来村里看看王强。刘晓一早就张罗着准备涮羊肉火锅。
铜锅子擦得锃亮,自家发的嫩黄豆芽、冬天储存的白菜、泡好的粉条、冻豆腐摆了一案。锅底是早就熬好的羊骨浓汤,奶白喷香。
“我这不是想帮忙嘛……”王强讪讪地缩回手,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刘晓忙碌的背影,心里暖烘烘的。
他的伤在刘晓的“独门伤药”和王大夫的方子调理下,好了七七八八,但动作大了还是有点隐痛。
大黑恢复得慢些,还瘸着腿,但精神头好了很多,此刻正趴在灶房门口晒太阳,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
“帮忙?你别帮倒忙就谢天谢地了。”刘晓嘴上嫌弃,手下却没停,又将洗好的大蒜拍了切末,和麻酱、腐乳汁、韭菜花调成一碗浓香的蘸料。
“去,把碳炉子生上。”
“得令!”王强乐呵呵地起身,动作小心地把把烧得红彤彤的炭炉子挪到桌边,架上铜锅。不一会儿,屋里便弥漫开羊肉汤的浓郁香气。
日头近午,院外传来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和穆军那特有的声音:“晓哥!强子!我来了!快开门!”
王强闻声一喜,趿拉着鞋就跑出去开门。
只见穆军推着一辆崭新的“飞鸽”二八大杠进了院,
车把上挂满了东西:用草绳拴着的两条大鲤鱼还在扑腾,网兜里装着点心匣子、一瓶贴着红纸的“刘伶醉”,车后座还捆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
“军子!你可算来了!”王强笑着迎上去。
“强子!咋样?好利索没?”穆军停好车,关切地打量着王强,“脸色好多了!看来晓哥的伤药和静养管用!”
“差不多了!就是还有点不得劲,我娘看得紧,啥也不让干。”王强帮着卸东西。
这时刘晓也擦着手从灶房出来:“军子,来了。”
“晓哥!嚯!真香啊!这是准备涮锅子?”穆军吸着鼻子,眼睛放光,
“我今儿可是有口福了!”他把东西往王强手里塞,“给,年货!鱼是活的,点心是‘桂顺斋’的,酒咱哥仨喝!”
“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啥。”刘晓接过沉甸甸的麻袋,打开一看,
是上好的木炭和一大包水灵灵的反季黄瓜、西红柿,这年头可是稀罕物。“这黄瓜西红柿哪搞的?”
“嘿,我舅他们单位暖房里种的,内部供应,我顺了点,给咱们添个菜!”穆军得意地笑道。
三人说笑着把东西拿进屋。炭火正旺,铜锅里的汤咕嘟咕嘟翻滚,乳白的蒸汽带着诱人的肉香弥漫开来。
桌上摆得满满当当,虽然大多是寻常菜蔬,但在年关底下,显得格外丰盛。
“来,都坐,锅开了,下肉!”刘晓招呼着,先给每人面前摆上蘸料碗。
“那我可不客气了!”穆军搓着手坐下,夹起一筷子薄嫩的羊肉片,在滚汤里一涮,
变色即捞,往浓稠的麻酱料里一滚,送入口中,烫得他直吸凉气,
却满脸享受:“唔!鲜!嫩!晓哥你这刀工绝了!这羊肉也好,一点膻味没有!”
“山上打的羊,吃草和药材长大的,肉质当然好。”刘晓笑着也涮了一片,
“强子,你伤没好利索,羊肉性温,少吃点,多吃点蔬菜豆腐。”
“知道啦晓哥。”王强嘴上应着,筷子却精准地夹起一大片羊肉涮了起来。
几杯烫热的“刘伶醉”下肚,屋里暖意融融,气氛更加热络。
穆军说起县城的年景,哪个商店来了紧俏货,谁家结婚摆了多阔气的酒席,绘声绘色。
王强则吹嘘起这次进山的惊险(略去细节),听得穆军一惊一乍,连连敬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穆军脸色泛红,话匣子打开,天南海北地聊。
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放下酒杯,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哭笑不得的表情。
“哎,说起这个,我前两天不是去省城看我外公了嘛,差点没把我气死。”
“嗯?咋了军子?跟你外公拌嘴了?”王强嚼着冻豆腐,含糊地问。
“哪能啊!我外公那脾气,我敢吗?”穆军摆摆手,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是……是因为我那把刀。”
“宝刀?就晓哥给你打的那把?”王强来了兴趣。
“对!就晓哥用那块天外陨铁给我打的那把唐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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