葆仁堂的铜锁刚挂上没多久,门板就被“砰砰”拍响,伴着女人焦急的哭腔:“陈大夫!林大夫!救救孩子吧!”
陈砚之刚把晒干的枇杷叶收进药柜,赶紧拉开门。门外站着个年轻妈妈,怀里抱着个周岁左右的娃娃,孩子哭得脸红脖子粗,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嗓子都快哑了。女人眼圈红肿,额前碎发被汗水粘在脸上,说话时带着哭腔:“这孩子从上个月开始,天天夜里哭,一哭就停不下来,跟被啥吓着似的。抱着哄、喂奶都不管用,非得哭到后半夜才累睡过去,眼瞅着小脸都瘦了一圈……”
林薇赶紧接过孩子,指尖轻轻摸了摸娃娃的额头,又试了试手心:“没发烧啊,身上也没长疹子。”她把耳朵凑到孩子胸口听了听,抬头对陈砚之说:“呼吸有点粗,好像不是感冒。”
陈砚之让女人把孩子放在诊床上,小家伙一沾床就哭得更凶,小腿乱蹬,小手往妈妈怀里抓。“你别急,慢慢说,”陈砚之示意女人坐下,“孩子白天咋样?吃奶、玩耍都正常不?”
“白天可乖了,”女人抹着眼泪,“吃奶香得很,逗他也笑,就是一到天黑就像换了个人,尤其后半夜,闭着眼睛哭,喊他也不睁眼,哭得浑身是汗,我这心都快被哭碎了。去医院查了微量元素,说有点缺钙,补了钙也没用。有人说是不是撞着啥了,我给烧了纸也不管用……”
蹲在角落摆弄草药的爷爷直起身,手里还捏着根晒干的蝉蜕:“这娃哭起来脸通红,手脚还蹬得厉害,是不是像揣了只小兔子在怀里蹦?”
女人连连点头:“对对对!就像有啥东西扎他似的,身子扭来扭去的。”
陈砚之翻开《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指着“导赤散”那一页说:“你看,这方子本是治‘心经火热’的,孩子心火太旺,就像烧得太旺的炉子,夜里火邪往上冲,就闹得厉害。白天阳气盛,火邪被压着,到了晚上阴气重,火就‘冒头’了。”他拿起笔在药方上圈画,“生地、木通、生甘草梢,这三味是基础,能清心火、利小便,把火邪从尿里排出去。不过孩子还小,木通得少用点,换成淡竹叶,更温和。”
林薇已经取了银针,用酒精棉仔细擦着:“我来配合扎几针。劳宫穴在手心,能清心火;涌泉穴在脚心,引火下行,就像给炉子开个小风口,让火往底下走。”她动作轻柔地捏着孩子的小手,趁娃娃哭的间隙,飞快地把针扎了进去,“你看,这针细得像头发丝,不疼的。”
娃娃果然没咋挣扎,哭声倒是小了点。女人看着针尖在孩子手心里颤了颤,紧张得攥紧了衣角:“这……这能管用吗?”
爷爷把蝉蜕放进药碾子,一边碾一边说:“你看这蝉蜕,是蝉褪下来的壳,轻飘飘的,能‘退虚热’。就像夏天天太热,把窗户打开个缝透透气,娃心里的‘火气’就能散点。”他把碾好的蝉蜕粉倒进陈砚之配的药里,“再加点钩藤,这玩意儿能平肝息风,娃手脚不蹬了,自然就不哭了。”
陈砚之把药包好,递给女人:“这药熬的时候放两颗红枣,去去苦味。每天一副,分三次喂,量别多,每次就喂小勺子两勺。记住,熬药的水得用井水或者纯净水,别用自来水,里面的漂白粉伤娃的胃。”
“那喂奶有讲究不?”女人还是不放心。
“母乳的话,你得少吃辣椒、巧克力这些‘上火’的,”林薇起了针,用棉签按住针孔,“就像给娃的‘口粮’过滤一下,别把火气过给他。晚上睡觉别盖太厚,娃火力壮,盖多了就像捂着个小火炉,更闹腾。”
爷爷从抽屉里摸出个小布袋,装了些晒干的灯芯草:“这个给娃挂在床头,灯芯草能清心火,闻着淡淡的,娃睡得安稳。”
女人捧着药包,又看了看怀里渐渐安静下来的孩子,眼里有了点笑意:“刚才扎完针,他好像真的不咋哭了……”
“这才刚开始呢,”陈砚之笑着说,“连着用三天药,扎三次针,保管娃能睡整觉。要是夜里还闹,你就用温水给他擦擦手心脚心,像给炉子扇扇风,火就小了。”
正说着,娃娃打了个哈欠,小脑袋往妈妈怀里蹭了蹭,居然闭上眼睛睡着了。女人惊喜地捂住嘴,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是笑着掉的:“谢谢你们!真是遇见活菩萨了!”
她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往外走,爷爷在后面喊:“记得啊,药渣别倒垃圾桶,埋在院子里的花底下,还能当肥料呢!”
林薇收拾着针具,看着陈砚之在药方上补记“小儿夜啼,导赤散加蝉蜕、钩藤,配合劳宫、涌泉针灸”,忍不住笑:“这娃刚才哭起来惊天动地,现在睡得跟小猫似的,还真有意思。”
陈砚之合上医书:“小孩子的病就这样,来得快,去得也快。关键是找对原因,就像堵了的水管,找准哪节堵了,一疏通就通了。”
爷爷把灯芯草重新摆好,慢悠悠道:“你们俩啊,一个像精准的量药秤,一个像灵活的绣花针,搭配着来,再难缠的小毛病都能治。”
话音刚落,门口的铜铃又响了,一个大爷捂着肚子直哼哼地走进来:“小陈大夫,小林大夫,我这老毛病又犯了,吃点凉的就拉肚子,夜里还总起夜……”
陈砚之和林薇对视一眼,同时站起身。葆仁堂的灯光映着满架的草药,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药香,新的病症,又在这烟火气里等着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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