葆仁堂刚开了门,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碎了清晨的宁静。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被家人扶着进来,脸色发白,额前的碎发全被汗水浸透,贴在脸上,看着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陈大夫,林大夫,您快看看她吧!”女人的丈夫急得满头汗,把人扶到诊凳上,“这半个月来,她天天出汗出得邪乎,白天坐着不动都能湿透三件衣服,夜里更厉害,睡衣像泡了水,被子都能拧出汤来,吃了多少止汗药都没用,人都快虚脱了!”
女人喘着气,抬手抹了把脸,手背上立刻沾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我…我不光出汗,还总觉得身上沉,像背了袋沙子,膝盖也酸得抬不动,吃饭没胃口,拉大便也黏在马桶上冲不掉…”她说着,眼圈就红了,“去医院查了啥都正常,这到底是咋了啊?”
陈砚之伸手搭脉,指尖刚贴上她的手腕,就皱起眉:“脉濡缓,舌体胖大,边有齿痕,苔白腻——你这汗,是黏的吧?”
女人连连点头:“对对!黏糊糊的,擦都擦不净,衣服上总有股怪味儿。”
林薇已经拿出了针灸针,在旁边搭话:“是不是还觉得身上发重,像裹了层湿棉花?”
“是是是!”女人更急了,“林大夫您咋知道?我现在走两步就喘,像揣了块湿海绵在怀里,又闷又沉。”
陈砚之松开手,转身从药柜里抽了张方子纸,边写边说:“你这是‘湿阻自汗’,脾被湿邪困住了,运化不动,水湿跑到皮肤里,就变成了黏汗。好比家里的下水道堵了,水排不出去,只能从地漏冒出来(汗出),还带着股馊味儿(湿浊)。”
蹲在门口编竹篮的爷爷听见了,放下手里的竹条凑过来:“丫头这病,就像梅雨季的墙根儿——潮得能拧出水,还长霉斑(舌苔腻),光靠擦汗(止汗药)没用,得先把墙根的潮气(湿邪)赶出去。”
“爷爷说得在理。”陈砚之把方子递给女人,“你看这方子,用的是《太平惠民和剂局方》里的‘胃苓汤’加减。苍术15克,厚朴10克,这俩是‘燥湿兄弟’,能把脾里的湿邪扒下来;陈皮6克,茯苓15克,像两把小扫帚,把湿邪扫到肠子里;猪苓、泽泻各10克,是‘排水管道’,专管把湿邪从尿里排出去。”
林薇已经消毒好针,在旁边补充:“我再扎几针辅助一下,阴陵泉、三阴交、足三里,这仨穴是祛湿‘铁三角’。阴陵泉是脾经的‘排水口’,扎上能帮着把湿邪往下引;三阴交调三条阴经,好比给湿邪开了条岔路;足三里补脾气,让脾自己有劲儿运化,不然光靠药排,就像水池漏水只堵出口不补裂缝,永远排不干净。”
女人看着林薇把针扎下去,起初没什么感觉,过了两分钟,忽然觉得膝盖处有股热流往下走,像有小虫子顺着腿爬,顿时松快不少。“哎?腿不酸了!”
“这是湿邪在动了。”林薇调整了一下针的角度,“等会儿再给你拔个罐,在腰眼儿和后背走罐,把皮肤里的湿气吸出来,罐印准是紫黑的。”
陈砚之在一旁补充:“药得这么煎:先把苍术、厚朴用清水泡半小时,大火烧开,转小火煎20分钟,倒出药汁;再加温水煎第二次,15分钟就行。两次的药混在一起,分早晚喝,记得温着喝,别放凉——凉药像冰水下肚,脾更怕凉,湿邪更不肯走。”
“那我能吃点啥?”女人问,“我现在啥都不想吃,就想吃点辣的开胃。”
“可别!”陈砚之赶紧摆手,“辣椒是火,湿邪遇火,就像湿柴遇火星,烧不着还冒黑烟(湿热交加),黏汗得更厉害。多吃点炒薏米、炒白扁豆,像给脾撒点‘干燥剂’,帮着吸水。”
爷爷这时提着个菜篮子从外面回来,手里晃着两把新鲜的冬瓜皮:“丫头,把这冬瓜皮洗干净,煮水当茶喝,比凉茶管用。冬瓜皮是‘天然排水泵’,带点毛的那面(绒毛)最祛湿,别削掉了。”
女人拿着方子和冬瓜皮,还有点不放心:“陈大夫,这药喝多久能好啊?我这汗出得同事都躲着我,太难受了。”
“别急,湿邪黏糊糊的,走得慢。”陈砚之笑着安抚,“先喝五天,要是觉得汗变稀了(湿邪减轻),身上轻快点了,再来调方子。林薇的针也得跟上,隔天扎一次,就像给湿邪‘赶羊’,药负责‘围’,针负责‘赶’,双管齐下才快。”
林薇起了针,帮女人揉了揉穴位:“回去试试用艾叶煮水泡脚,加把花椒,能把脚底的湿气‘烫’出来,泡到微微出汗就行,别泡大发了,免得耗气。”
女人的丈夫拿着方子要去抓药,被爷爷叫住:“等会儿!抓药的时候跟药铺说,把苍术麸炒一下,就像把湿柴在火上烤烤,燥湿劲儿更足,别买生苍术,那玩意儿像没晒干的柴,烧不着还冒烟(伤胃)。”
“哎哎,记住了!”男人连连点头,扶着女人往外走,女人回头说:“谢谢你们啊!刚才扎完针,我觉得身上轻多了,像湿棉花被拧干了点似的!”
陈砚之看着他们的背影,对林薇笑了笑:“这湿邪最磨人,但只要脾的运化劲儿提上来,就像给潮湿的屋子开了窗(药),又生了火(针补脾气),用不了多久就能烘干爽。”
林薇收拾着针具:“等她下次来,估计罐印就该变浅了,到时候再加味黄芪,让脾劲儿更足,省得湿邪回头。”
爷爷蹲回竹篮旁,拿起竹条继续编:“治湿邪啊,就像晒被子——不能光靠大太阳(药),还得时不时拍拍(针),把棉絮里的潮气(深层湿邪)拍出来,不然看着干了,里面还潮乎乎的,过阵子又发霉(复发)。”
葆仁堂里,药香混着竹条的清香,阳光透过窗棂落在药方纸上,“胃苓汤”三个字旁边,陈砚之特意标注了“麸炒苍术”,笔画工整,像在给湿邪写下了驱逐令。而林薇刚消毒好的针,在托盘里闪着微光,仿佛已经蓄势待发,准备给下一个被湿邪困住的人,开出条清爽的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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