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之刚把李奶奶扶到竹椅上坐下,兜里的传呼机突然“嘀嘀”响了——是林薇发来的:“明早交流会,紧张得胃里发空,你那儿有啥能垫肚子的不?”
他瞅着院里晒得半干的艾草,忽然笑了,手指飞快地回:“灶上温着艾草糕,给你留两块,裹了油纸,明天让去城里送药的王师傅捎过去。”
李奶奶眯着眼看他低头按传呼机,手里的蒲扇轻轻拍着腿:“是小林姑娘吧?前儿听你娘说,她在城里医院给人扎针,治好了好几个老大难?”
“嗯,”陈砚之拿起银针在火上烤了烤,“昨儿还治了个带状疱疹的大爷,疼得直打滚,放了点血就缓过来了。”他捏起李奶奶的脚踝,找准“悬钟”穴轻轻刺入,“奶奶您试试抬抬脚后跟?”
李奶奶试着动了动,惊喜道:“哎?不那么沉了!前儿走两步就得歇,这会子竟能使劲了!”
“这穴管下肢的,”陈砚之慢慢捻着针,“等会儿再给您扎‘阳陵泉’,疏疏筋络。对了,您家那只老母鸡不是总不下蛋吗?我娘说让您给它喂点艾草籽,管事儿。”
“真的?”李奶奶眼睛一亮,“回头我就让老头子试试!对了,小林姑娘爱吃甜口不?我那筐蜜饯梅子,让王师傅一并捎过去?”
陈砚之刚要答话,院门外传来自行车铃铛声,是村东的二柱子,抱着个纸包冲进来说:“砚哥,我娘让我送点新摘的桃胶,说给小林姐补补!她昨儿给我爹扎完针,我爹居然能弯腰拾柴火了,我娘激动得半夜起来熬桃胶羹!”
“你娘也太客气了。”陈砚之接过纸包,里面的桃胶晶莹剔透,还带着露水的潮气。
“客气啥!”二柱子挠挠头,“我爹说,小林姐扎针的时候,眉头都不皱一下,跟你给张奶奶治腿疼时一个样——哎,砚哥,你说这针灸是不是真能治百病啊?前儿我还见镇上的张老板,说他闺女面瘫,在城里大医院治了半个月没好,听人说小林姐厉害,特意托我问问能不能加号。”
“让他后天来医院找她,”陈砚之拔下李奶奶腿上的针,用棉球按住针眼,“林薇明天下午有空。对了,你把这包艾草糕带上,让王师傅分一半给张老板闺女,就说含着能顺气。”
二柱子刚走,传呼机又响了,还是林薇:“刚科主任来说,交流会有电视台来拍,我穿白大褂还是便装啊?总觉得白大褂太严肃了……”
陈砚之看着院里晾着的蓝印花布,回:“穿你上次带来的那件蓝布衫,袖口绣的艾草图案,配你扎针时的样子,好看。”
李奶奶凑过来看传呼机上的字,笑得满脸皱纹都挤到了一起:“这姑娘跟你一样,心细。上次她给我打电话,还特意问我膝盖疼不疼,让我别用凉水洗衣裳——这么好的姑娘,你可得抓紧喽。”
“奶奶您别乱说,”陈砚之耳尖发红,转身去灶房拿艾草糕,“她忙得很,哪有空想这些。”
灶房里飘着艾草和糯米的甜香,他拿出油纸,小心翼翼地把艾草糕切成小块包好,又往里面塞了一小袋李奶奶给的蜜饯梅子。刚包完,传呼机又“嘀嘀”叫,这次是个陌生号码,显示:“我是张老板,听说小林医生能治面瘫?我闺女嘴歪了快一个月,笑起来跟哭似的,求您让她加个号,多少钱都行!”
陈砚之皱了皱眉,回:“后天上午九点带她去门诊,提我名字就行,别让她化妆,方便看穴位。钱不用多带,医院有规定。”
刚放下传呼机,就见他娘端着一簸箕新收的芝麻进来:“给小林姑娘的艾草糕里多撒点芝麻,她上次说喜欢香的。对了,你爹让你把那箱新采的薄荷寄给她,说夏天在医院待着,闻着能提神。”
“知道了,”陈砚之往糕上撒着芝麻,忽然笑了,“娘,您比我还上心。”
“这姑娘实诚,”他娘拍了拍他的背,“上次给你寄的护腰贴,里头加了当归和杜仲,不是对你心思?你这木头,人家在城里拼事业,你在村里守着药铺,再不主动点,等人家被别人追走了,有你哭的。”
陈砚之没说话,只是往油纸包里又多塞了两颗蜜饯。阳光透过灶房的窗棂落在糕上,艾草香混着芝麻香,甜得人心里发暖。
第二天一早,林薇在医院门口接到了王师傅,看着纸包里的艾草糕和桃胶,眼睛亮得像沾了露水的星星。“李奶奶的蜜饯!我去年说过一次喜欢酸的,她居然记着!”
“砚哥让我给你带话,”王师傅挠挠头,“说穿蓝布衫好看,还说……别紧张,就当是给二柱子他爹扎针那会儿,心里想着‘这病能好’就行。”
林薇摸着袖口的艾草刺绣,忽然不慌了。走进交流会会场时,她穿着那件蓝布衫,怀里揣着艾草糕,看见前排坐着不少眼熟的医生,其中一个正是上次跟她探讨面瘫治疗的张教授。
“小林来了!”张教授笑着招手,“快过来,我给你介绍几位同行,他们都想听你讲讲那个‘透刺地仓治面瘫’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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