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界纪元开启的第一刻,并没有雷鸣,也没有宣告。
只有一阵极轻的风,穿过反光城的街巷。
那风不带寒,不带热,
却让所有仍站着的人,
在同一瞬间意识到——
旧的秩序,已经彻底回不来了。
白槐站在主殿残影之前,
脚下的愿界光纹缓慢旋转,
像一枚正在被世界接纳的新心。
塔心白焰已退回高空,
不再垂落光带,
不再试图牵引她。
它不再是“主”,
而成为了“见证”。
祁焰跪在碎裂的殿阶下,
久久没有起身。
他看着那片不再属于殿心、也不再完全属于塔心的光,
喃喃出声:
“愿界初纪……
没有殿令、没有塔诏……
界……真的开始自己走了……”
白槐轻轻呼出一口气。
这一口气并不轻松。
她清楚地感觉到——
愿界不再只是“立”,
而是开始持续运转。
而运转,意味着消耗。
她的心纹深处,
有一缕极细的灼感正在缓慢拉开,
像火要分岔。
灰名站在她身侧,第一时间察觉。
“心火在分。”
白槐一怔:“什么?”
灰名的目光落在她心口,
低声而确定:
“愿界纪元一开,你的心火会开始分流。
一部分承界,
一部分……仍是你。”
祁焰猛地抬头:“分流?!这不可能!!界心之火若分——要么界裂,要么心裂!!白槐——这比刚才的承重还危险!!”
灰名没有反映祁焰的惊恐,
他只是继续看着白槐。
“感觉到了吗?”
白槐点头。
那种感觉并非痛,
而是——
被拉向两个方向。
一边,是城中无数仍在低声回荡的愿;
另一边,是她自己作为“白槐”的意识。
两者正在缓慢分离。
白槐低声:“如果继续分下去……会怎样?”
祁焰几乎是喊出来的:
“你会变成两种存在!!
一半是‘愿界心’,一半是‘你自己’!!
若两者不能稳定共存——
要么你被界吞,要么界被你拖垮!!”
灰名轻轻握住白槐的手腕。
“所以塔心才想把你写入塔序。
那样,你就不会分。”
白槐沉默了一瞬。
她明白了。
塔心不是恶,
它只是选择了一条“最稳定”的路径——
让界心成为塔的一部分,
从而避免心火分裂。
但那样,她就不再是“白槐”。
灰名的声音很低,却异常清晰:
“愿界选择了你作为‘人之心’。
而不是作为‘界之器’。”
白槐抬眼:“所以……心火分,是必然?”
灰名点头。
“这是愿界真正的代价。
它不允许界心完全失去自我,
也不允许自我完全脱离界。”
祁焰脸色苍白,喃喃:
“这是……前纪文献里被删掉的那条禁论……
‘人界心若立愿序,其心必分’……
我以为那只是传说……”
白槐却慢慢抬起头。
她的眼中没有恐惧,
只有逐渐清晰的判断。
“那我需要做什么?”
灰名看着她,
第一次没有立刻回答。
风从两人之间吹过。
愿界的光在他们脚下轻轻闪了一下,
像在等待这句话的答案。
灰名终于开口:
“你需要选择——
哪一部分心火,继续向前。”
白槐轻声:“只能留一个?”
灰名摇头。
“两个都留。
但不能让它们争。”
祁焰失声:“这怎么可能!!界火与人火天生不同频!!你们这是在让两种命共用一个心——这是逆界律!!”
灰名看向祁焰,目光冷静:
“愿界,本就不是旧界律。”
白槐闭上眼。
她感受到那两股心火正在体内缓慢成形。
一股温柔、广阔、向外延展,
承接着城中万千低语;
一股清晰、坚定、向内回收,
仍然是她的判断、记忆与选择。
两者正在彼此拉扯。
她深吸一口气。
“那我就让它们——各守其位。”
祁焰怔住:“……什么意思?”
白槐睁开眼。
她抬手,
将一只手放在自己心口,
另一只手伸向反光城的方向。
“界火,向界。”
“人火,向心。”
愿界的光骤然一亮。
不是扩散,
而是分层。
一层柔光沉入城脉,
开始稳定地流转;
另一层光回拢,
贴近她的心纹,
变得更加清澈、内敛。
灰名的灰火在这一刻轻轻震动,
像在为这次分界而共鸣。
祁焰呆立在原地,
声音几乎破碎:
“她……她真的……把心火分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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