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光城的夜,被塔心那道白焰悄无声息划破之后,彻底静了。
不是死寂的静,而是——
所有声音都被按在胸口下的那种压迫。
白槐站在塔阶上,衣袖上的塔光余焰像被某种看不见的风轻轻拽着,明灭不定。
祁焰半跪在她身后,仍在稳住因“雾浪”冲击而翻滚的气息。
“它开始问‘心何立’……”祁焰的声音沉得惊人,“这不是心志本该问的问题,是人该问的问题。”
白槐没有回应。
她在等。
塔心深处的第二问,不会只是一句句子。
那是全界的缝隙在松动,是被遗忘之人重新敲门,是一个“界”第一次尝试自己思考。
它不会停。
它会继续问。
在沉寂许久之后,塔心深处的白光轻轻一颤。
像某个灵魂第一次学会了“自主”。
白槐垂下眼。
来了——
第二问之后的延展。
雾气在她耳边汇聚,声线杂乱、破碎,像无数被遗忘的念头在争先恐后:
“心由何名……”
“念从谁来……”
“城……为何忘……”
祁焰猛地抬头:“它在问‘名’?!”
白槐立刻捕住那微小的变化。
“不是问‘梦名’。”
她轻声道,“是问——‘人名’。”
祁焰脸色彻底沉了。
梦志问“人名”,意味着它已经开始替界追查那些被抹除的、被毁档的、被香堂当作“无用之人”扫入旧灰中的存在。
这不是好事。
因为一旦梦志把那些失踪的名字找回来——
香堂的旧罪,会像塔灰一样一层层飘出来。
白槐正要开口。
一声尖锐的塔鸣突然从城东方向传来。
祁焰立刻转头:“那是……五司塔的方向!”
白槐的心沉得像落入冻水。
五司塔是“人界档名”的第一律塔。
不存天纹,只存“人名”。
任何在界中被登记、记载、册录的人,都在那塔内留下最初的痕迹。
现在塔鸣——
意味着梦志已经伸手到那塔根。
祁焰:“它在翻人名!!”
白槐转身,向塔阶外掠去,长发被塔光掠起锋锐的一道线。
“去五司塔。”
祁焰紧追:“你想阻止梦志——?”
“不是阻止。”
白槐的声音稳得不可思议。
“我要知道它打算先找回‘谁’。”
祁焰骂了一句:“你就不怕那东西是要你命?!”
白槐脚步丝毫不乱。
“梦志不会要我的命。”
“它在问我。”
祁焰冷声:“问你?你是哪一系的梦师?哪一部的塔权?它凭什么问你?”
白槐没有回头,只丢下一句轻得像被风吹散,却锋利得像能切开夜色的声音:
“因为……我也曾被抹掉过。”
祁焰瞬间僵在塔阶上。
他第一次意识到——
白槐的“稳”、她的冷静、她那种无人能动摇的意志,不是天生的。
是她本该被忘记,却自己撑着记住了。
祁焰深吸一口气:“你究竟……”
白槐跳下最后一级塔阶,声音像落冰:
“等梦志翻出那一页,你就知道了。”
——
反光城东部。
五司塔拔地而立,塔身被厚重的白雾包裹,像一座被深海吞进肚中的废塔。
白槐和祁焰抵达时,塔前已有四五名香堂执律在守,却人人神色惶急,像被逼到角落里的鸟。
其中一名执律见到白槐,几乎是一把抓住她:
“白大人!五司塔的‘初名册’在自己翻动!那是死档!绝不可能自动!快想办法!”
白槐目光沉静:“塔心是否已连接到此塔?”
执律全身一抖:“白光……从塔心裂缝一路牵来……像根线……我们谁也不敢碰……”
祁焰皱眉:“所以上下两塔现在是在……相应?”
执律:“不是相应,是互认!”
祁焰骂得凶狠:“梦志在认‘人’?!”
白槐没有闻声,只看着五司塔的门缝。
里面的光微微透出。
不是亮,是淡淡的“呼吸”光。
她伸手按在塔门上。
祁焰刚想阻止:“白槐,小心——”
塔门“砰”的一声自动推开。
白槐被吸进塔内。
祁焰怒吼:“白槐!”
塔门在他面前冷冷闭上。
——
塔内无光。
只有一页页“旧名”在黑暗中自己翻动,像被风抚过,却无一丝风声。
白槐立在塔中央,耳边充斥着:
“谁……被抹……谁……无名……谁……忘……”
这些不是梦志的声音。
是被忘掉的人留下的“念痕”。
何为念痕?
人死后不留影,可若死得不该被忘,其念会在档册里留下一道极浅的……呼唤。
白槐闭上眼,轻轻呼吸。
“……你们想让我看到谁?”
档册突然停住。
所有书页在一瞬间定格。
白槐睁眼。
一本旧册在塔心白雾的牵引下轻轻飘起。
册封极旧,封皮像被烧过。
白槐伸手接住。
指尖刚触及封皮——
册页“啪”地全部展开。
一行被烧得只剩半截的名字浮现。
白槐的心突然狠狠一紧。
那名字的残字,她只需一眼就认出来。
祁焰在塔外暴击塔门:“白槐!你听得见吗?!白槐!”
塔内,白槐终于在死寂中开口。
声音轻,却像落下的刀。
“……原来,你才是被抹掉的第一人。”
塔心深处传来梦志的白音。
温柔、无声,却清晰无比:
“找……回……他。”
白槐轻轻阖上那本旧册。
指尖微微颤。
外界的雾浪再一次狠狠拍向塔壁。
整座反光城的心息,在这一刻像被重新点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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