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把合作社的账本交给王亭长时,特意在封皮上画了个简易表格 —— 这是他教给骨干们的 “流水记账法”,收入、支出、库存一目了然。“我走后,每十天汇总一次账,有解决不了的事,就派快马去咸阳找我。” 他又转向工坊的李铁匠,递过去一本装订好的粗纸册,“这是农具修造的图纸,要是遇到难题,就按上面的标注改,别自己瞎琢磨。”
前一晚刚敲定赴咸阳培训的事,赵三就帮他收拾好了行李 —— 一捆换洗衣物、几本农桑竹简,还有之前画的脱粒架、渡槽草图。“你放心去,县里有我盯着,周粮商要是敢捣乱,我第一时间报官!” 赵三拍着胸脯保证,王二牛也凑过来,塞给他一包烤红薯:“小哥,咸阳的吃食肯定不如家里的香,饿了就垫垫!”
马车驶出张村时,村民们都站在村口送行,王阿婆还在后面喊:“娃,学好本事就回来,俺们还等着你的新工具呢!” 张伟掀开车帘挥手,心里又暖又沉 —— 三个月的培训,既是机会,也是考验,他必须把真本事学回来。
咸阳城比张伟想象中更繁华。青石板路宽敞平整,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不时有穿着锦缎的官员骑马而过。农桑司设在城东南的一处院落里,院墙上还挂着 “劝农桑” 的木牌。负责培训的是农桑司的李主事,须发半白,手里总拿着一把木犁模型:“你们都是基层来的吏员,光懂理论不行,得知道农具咋造、庄稼咋种 —— 今天先学曲辕犁的构造。”
李主事领着众人走进库房,里面摆着三具制式曲辕犁,犁铧泛着青黑的铁光,犁壁弧度匀称。“这曲辕犁,比传统犁省一半力气,关键就在这‘曲辕’和‘犁壁’。” 他指着犁杆,“曲辕能灵活转向,不用频繁调整牛的方向;犁壁能把土翻得更匀,适合深耕。”
张伟蹲在犁旁,手指顺着犁壁的弧度摸,心里不停对比之前见过的简易犁 —— 之前的木犁没有犁壁,翻土全靠犁铧,难怪费力。他掏出炭笔和粗纸,一边听一边画,连犁轴的长度、犁铧的角度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旁边有个邻县的吏员凑过来,撇着嘴说:“画这么细有啥用?咱们县里的铁匠,哪能打出这么精细的活儿?”
“能改。” 张伟头也不抬,“把犁壁改薄点,用本地的熟铁打;曲辕不用太弯,只要能转向就行 —— 基层的工具,实用比精细重要。” 李主事刚好听到,赞许地点点头:“说得好!农具推广,不能照搬制式,得因地制宜。你要是有想法,培训结束后,可以拿你的修改方案来见我。”
接下来的半个月,张伟跟着李主事学了不少真本事 —— 不仅摸清了曲辕犁的核心构造,还学了新作物 “冬小麦” 的种植技术,知道了 “浸种用温水 草木灰”“密植要留三寸间距”。他还趁空闲去了咸阳的粮仓和工坊,看他们怎么用 “通风窗防潮”“标准化造农具”,把关键细节都记在本子上。
培训结束那天,张伟把修改后的曲辕犁图纸交给李主事 —— 他把犁壁简化成 “柳叶形”,曲辕的弧度减小,还去掉了制式犁上装饰性的铜环,更适合县域铁匠打造。“你这修改,既保留了省力的核心,又降低了造难度。” 李主事翻着图纸,“回去试点要是成功,我就把你的方案报给朝廷,推广到整个关中!”
带着图纸和满满的信心,张伟快马赶回县里。刚到工坊,李铁匠就迎了上来,手里还拿着之前的脱粒架部件:“你可回来了!这几天有村民来问曲辕犁,俺们都不知道咋回话。” 张伟把图纸铺开,召集了县域的五个铁匠:“今天就教你们造简化版曲辕犁,咱们先打十具,在张村和枯井村试点。”
可刚开工就出了岔子。老铁匠王师傅拿着图纸,皱着眉半天没说话:“这犁壁的弧度太讲究了,俺们的锻铁炉温度不够,打不出来这么匀的弯!” 其他铁匠也纷纷附和,有人还把铁坯敲得 “叮当” 响:“是啊,之前从没打过这么复杂的部件,万一打坏了,材料就白费了!”
张伟没急着反驳,而是从行李里掏出在咸阳画的分解图:“大家看,咱们把犁壁拆成两部分,先打平板,再用炭火烤软了弯弧度 —— 温度不够,就多烧会儿;弧度不匀,就用木槌慢慢敲。” 他还亲自上手,拿起一块熟铁坯,放进炉里烧红,再用锤子敲打,一边打一边说:“力道要顺着铁的纹路来,跟揉面团似的,别硬砸。”
王二牛也来帮忙,非要试试锻打犁铧,结果一锤子下去,把铁坯砸得歪歪扭扭,活像个歪脖子葫芦。“二牛,你这是造犁还是打铁饼啊?” 李铁匠忍不住笑,王二牛红着脸:“失误!纯属失误!俺再试一次!” 众人的笑声里,之前的紧张感渐渐消散,铁匠们也跟着动起手来。
折腾了五天,第一具简化版曲辕犁终于造好了。张伟推着犁去张村的田里试耕,王二牛主动赶牛。“走喽!” 他吆喝一声,牛往前一拉,犁铧稳稳地扎进土里,翻出的土块均匀细碎,比传统犁深了半寸。“真省力!” 王二牛惊喜地喊,“之前用老犁,耕半亩地就累得胳膊酸,现在推起来跟玩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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