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关掉大群窗口时,指尖还停留在屏幕上,脑海里却突然晃进上次去启明公益律所的画面 。
不是冷硬的办公桌,也不是堆叠的卷宗,而是墙上密密麻麻贴满的感谢信。
那些纸页有的是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有的是皱巴巴的便签,却被细心地用透明胶带粘在米色墙面上,像一片缀满星光的夜空。
有农民工用削得尖尖的铅笔写的字,笔锋用力得几乎戳破纸页:“谢谢你们帮我要回拖欠的工资,我终于能给孩子交学费了,他说要好好读书,以后也帮别人。”
字迹歪歪扭扭,却在 “孩子” 两个字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有被霸凌的初中生用彩虹色的彩笔写的信,字里行间还带着孩子气的雀跃:“谢谢律师姐姐,我再也不用绕路走小巷了,昨天还跟同桌一起买了冰淇淋!”
纸的边缘剪得参差不齐,贴了好几颗亮晶晶的贴纸。
还有独居老人用颤抖的笔迹写的,墨水里掺了点晕开的水渍:“谢谢你们帮我要回被克扣的养老金,冬天能买厚棉袄了,也能给楼下的流浪猫买猫粮了。”
那些朴素的文字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比任何奢侈品都更有力量,像细小的火苗,落在心里就暖得发烫。
沈玉抬手揉了揉眉心,起身从衣柜里翻出件浅灰色的棉布衬衫,配了条卡其色长裤,换了双轻便的小白鞋,不用穿得太正式,自在些反而好。
她拎起之前在文创店买的帆布包,米白色的包面上印着几行手写体的诗,把手机、钱包和钥匙一 一放进去,提前找国储银行李经理要了‘京市公益基金会’对接人的联系方式。
下午去启明律所,除了帮江哲问志愿者的事,她更记挂着上次偶然听到的话。
当时张律师在走廊里接电话,声音压得低,却还是飘进了她的耳朵:
“租金快到期了,还没凑够,再等等吧,实在不行我就把家里那套小公寓先抵押了。”
那时候没敢多问,默默记在了心里,回来就联系了国储银行的李经理,又托人找到了京市公益基金会的对接人,商量着以匿名捐助的形式,给律所注入 50 万资金,专门用于公益法律援助的开支,尤其是眼下最急的房租。
打车到 “启明公益律所” 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阳光透过路边的叶子洒下来,在地面上织出斑驳的光影。
律所门口的台阶有些磨损,边缘被磨得发亮,老旧的玻璃门被指尖轻轻推开时,檐角挂着的铜质风铃晃出 “叮铃” 一声,像把午后的阳光都揉碎在这声响里,裹着股晒透了旧木家具的暖意。
门口那块 “免费提供法律援助” 的红色牌子,漆皮被太阳晒得有点褪色却依旧醒目,远远就能看见。
何雪正趴在靠窗的桌子上整理卷宗,窗户开着,风把窗帘的一角吹得轻轻晃,拂过她垂在肩前的碎发。
她的头发用黑色皮筋随意扎在脑后,松松垮垮的,额前的碎发垂下来,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鼻尖和握着笔的手 —— 指尖还沾着点深蓝色的墨水。
笔尖在纸上不停移动,偶尔停下来,皱着眉往卷宗里翻两页,又继续飞快地写着什么。
听见门响,何雪抬起头,看到沈玉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突然被点亮的小灯,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笑容,赶紧放下笔招手:
“沈玉?你怎么来了!快坐快坐,我给你倒杯水,刚烧好的白开水,放凉了点,正好能喝。”
她起身时差点带倒椅子,手忙脚乱地扶了一下,又从柜子里拿出个印着小雏菊的一次性杯子 —— 大概是之前志愿者送的,杯身上还印着 “启明律所” 的小字。
倒温水时,水流轻轻撞在杯壁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她递过来时,沈玉还能感觉到杯壁的温度,不烫不凉,刚好贴合掌心。
沈玉接过水杯,目光不自觉地扫过律所里的情况 —— 比上次来的时候更热闹了。
靠墙的灰色沙发上坐了几个中年男人,都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作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胳膊,手背上还沾着点水泥灰。
他们手里都攥着皱巴巴的工资条,指节因为攥得太紧泛着青白色,说话时声音压得低,怕打扰到旁人,又忍不住往张律师手里的合同上凑,眼神里满是急切和期待。
张律师坐在他们对面的折叠椅上,穿着件浅蓝色的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一颗,袖口也挽着。他手里拿着份皱巴巴的劳动合同,指尖指着其中一条,耐心地讲解着:
“你们看这里,未签订书面劳动合同的双倍工资赔偿,从你们入职第二个月开始算,满一年还没签的话,就视为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
他说话时语速不快,偶尔停下来,等对面的人消化,还会用铅笔在纸上画横线,把重点标出来。
角落里的小桌子旁,坐着个中年女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怀里抱着个四五岁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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