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与鸢尾的伴行诗 第324章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埃尔文从睡梦中醒过来。

那位侍女还在那安安静静的坐着，魔力从她的身上流出，就连侍女长都为她虔诚的行为而动容。

“薇洛莉安？”

她回过头，没说话。

“怎么样了？”

“过热。”

船体在发热，散热系统已经不够用，发动机和浮晶舱室的温度都在升高，工程人员正在想办法缓解问题。

但人在天上，能利用的方法又有多少呢？

刚才就有人提议可以让侍女们把自己的魔力转移到别的地方，为舰船辅助排热，这个方案被侍女长否决了，她们是龙主的侍奉者，在舱室中借助祷告撑起护盾已经是底线。

埃尔文向船窗外面望一眼，火柱在永无止境的肆虐，将一切卷入自己的身躯，焚化，喷散。他没有更多的话要说了，只是去看着这样的景象。

很简单，很危险 ，但也很美。

“你当初为什么成为侍女，薇洛莉安？”

她没回话，这是个相当失礼的问题，它会被认为，你质疑对方对龙主的信仰。

埃尔文不在乎了，他知道对方也不在乎。

“好吧，我其实也不大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守着教义。”

他的长袍上面有着金纹。

但埃尔文自己不怎么在乎，或许之前在乎。

他是教士，毫无疑问接触到了教会高层的人，但并非主教，只是这浩大网络中无关紧要的一枝偏叶。

“因为没有办法吧。”

薇洛莉安开了口，他没有想到对方会回答自己，愣了一下。

“还是有的吧。”

埃尔文不觉得自己毫无退路，他可以去当个老师，找一个凑合的城镇，也能得到一个相对稳定的生活。

“去教书，去当个书记员，去哪个国王公爵手底下谋一份差事......总还是有的。”

“当真吗，你自己也清楚，那样的安稳来之不易。”

女孩的话语毫不留情的刺破他给自己设下的谎言，埃尔文想反驳，但自己根本没有那种底气。

“没什么不好，埃尔文。”

她的语气很轻很轻，罕见的带上一丝安慰。

“放眼整个教会，信仰坚定的人有多少，真正能献出自己一切的又有多少？”

“一码归一码......”

“人们有很多理由可以为自己开脱。”

船体晃动了一下，没有人在意，至少这两个人没有在意。

“因为家人，因为生活，因为钱，因为不想自己浑浑噩噩的过完一生。”

“......很卑劣吧。”

“很正常，说出来也再正常不过，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没办法完全理解他人的想法。”

薇洛莉安摇着头。

“已经很好了，埃尔文，至少你能做到自己的本分。”

“那你呢？你也是因为这个吗？”

“复杂一些。”

薇洛莉安把心里的酸涩藏下，但她有一点是肯定的。

“我不后悔成为侍女。”

“那位老主教很好，我能感觉到。”

“孩子们也是。”

振动再一次传来，埃尔文转过头。

“动力舱又在干什么......”

这里不剩下几个人，两个人刚才的交谈小声，也没被听到，但震动让空间变得略微骚乱了起来，薇洛莉安终于离开了她的供能台位，一把拽住埃尔文。

“你想回去吗，埃尔文？”

“回去？”

教士的脸疑惑着，他搞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当然，谁不想回去？”

有，有很多呢。

黑龙在心里默默的笑了一句，她转过身，没让对方察觉自己脸上藏不住的苦笑。

“我去跟舰长聊聊。”

“那我去动力舱看看，虽然帮不上什么忙......”

教士什么异常都没察觉到，对方那语气中咽着的苦涩，对他人生追求的感慨，以及最后询问归去愿景时的一点点茫然。

是啊，谁不想回去呢。

薇洛莉安说不出抱歉，她现在所扮演的人物根本不会说出那句话。

所以她是黑龙啊，天生就是黑龙，带来毁灭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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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分需要泄压，立刻。”

工程师指挥着团队，他浑身都裹满了汗，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滴落。在场每一个人都是这样，但他们顾及不上这些，拼命的去维持动力系统正常运转。

阀门被拧动，白色的蒸汽从管中喷涌出来，发出那刺耳的尖鸣声。

“这是最后一点儿冷却剂了，我们没有更多了。”

工程师发愁，侍女长的否决不是没有道理，护盾也需要足够的强度维持，让侍女们腾出手来帮忙散热，舰船结构有很大的损害风险。

难闻的味道让所有人都在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或许还因为目前的紧张氛围，工程师脸上没有一丁点儿表情，他最终摇头。

“把副引擎停掉，我们只能这么做。”

没有人质疑，这是风险管理流程的一个，在出发之前就已经做好了预案，虽然不知道它们能不能在航速减慢的情况下穿越火风暴。

以及，要怎么回去呢。

“这里的情况怎么样？”

埃尔文披上了防护斗篷进来，他不懂技术，但可以作为一个传话人员，在工程师这里的风评不错，是个有能力的小领导。

“只能慢慢耗下去，大人，我们没有更多的办法了。”

他毫不保留的将目前的问题抛出去，虚假的汇报只会让局面变得更糟。

“我明白了......我会向侍女长那边再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做不了保证，先生。”

“当然，大人，我们明白，我相信侍女长也会明白的。”

这是前人从未踏足过得领域，如果这次的经验能够传回去，教会的探索船只就可以有更多的准备，配置更多的侍女，更多的冷却剂。

目前是没可能传回去的，所有的操作，都需要等舰船落地之后再进行，工程师们没办法在空中造船。

“还有一个问题一，先生，浮晶舱的燃料消耗也比预算中要多上不少，我们的浮力配置比较吃紧。”

“好......但这个，别处也没有更多的办法了，我只能央求领航员寻找一下可能的资源补给。”

双方人马都给出无奈的笑容。

一团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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