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与鸢尾的伴行诗 第282章 休克

克里斯还是第一次持续这么长时间的自由落体。

当然，并不是完全的自由落体，他需要使用魔法来偏转自己的下落，来躲避黑龙的龙焰。

对方看得出自己的意图，但是克里斯对偏转流体这一方面确实做的相当出色，寻常的黑龙还真不好命中他，如果用自己巨大的身躯去冲撞，那视野死角就太多了，对付灵活的小目标并不好用。

克里斯趁着这一段时间，他能够放松一点魔力输出，现在当然不可能把亏空补回来，但他至少能够拖一会儿，只是一会儿。

他想过不少事情，但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没有想过，太离奇了。

黑龙的吼叫让克里斯辨不出气流的速度，古龙确实对人类有着绝对的压制力，从灵魂深处诞生的畏惧无时无刻侵袭着全身。

他不知道自己的体力还剩多少，魔力已经快要见底了，疲累感渐渐爬上手指，气流的托举没法让他放松下来，那条巨大的黑龙仍然盘旋在上空，紧锣密鼓编排着炽热的龙息。

落地之后大概就会是结局到来的时候，克里斯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一个人类怎么可能逃得脱一位古龙的追击呢？

但他还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烧成碳。

“这位——大人。”

克里斯将为数不多的魔力附着在声音上，他使用了一个较为古老的记述语言，东大陆不少法师们认为这是龙语的一个古老变种。

黑龙的身形在天空上停滞了一下。

回应克里斯的是一声巨大的吼叫，跟战吼不同，那可能是一种表达满意的音声。

“我不指望能在您的意志下活着，但——您既然也舍下性子陪我玩了一小会儿，我有些问题十分想问，在死之前。”

黑龙停止了自己的所有攻击，它拍动翅膀让自己跟克里斯同属一个高度，地面已经很近了。

“你，想问什么。”

就像之前一样，他吐出的声音没有汇成某一些独特的音节，但克里斯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却是完整的话语。

“为何是我，仅此而已。”

黑龙的眸子闪着金色的赤焰，光是对视就会让人觉得疼痛，但克里斯依旧没有挪开视线，他等待对方的回复。

“那跟你无关。”

“好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从什么时候，我的命就被这样定下的？”

“空岛。”

克里斯对这倒是有点预感。

“感谢，大人，给我个痛快吧。”

“哼......来生做条好龙，你还不错。”

克里斯闭上眼睛，在黑龙凝聚吐息想要喷射而出的那一刻，苍白色的光芒从他的枪杆上迸射而出，让这只古龙睁大了眼睛。

龙焰在喉咙中炸开，燃素未燃烧充分产生的黑色烟雾将周遭的一切都包裹在内，克里斯借着冲击的力道将自己弹到了树丛里，黑龙愤怒的吼叫了起来，他顾不上自己喉咙的疼痛，哪怕三颗心脏在不断的泵动血液以恢复伤势，炸膛而带来的巨大伤害不是那么轻松能够消除的。

这招对金龙不可能有用，对银龙不可能有用，对宝石龙或许不会有用，但对付黑龙，则是大概率有用。

“我要杀了你！！！”

克里斯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来理会，血液随着意识燃烧，空气中过于活跃的火元素让他得以实施这样的操作，堪堪在半空中推进前行。

所有的魔力已经在刚才的篡改魔力后用空了，克里斯能够感受到脊柱的疼痛，血液在燃烧，新生的红浆转瞬便被牵动着化为心脏催生魔力的养料。一阵比一阵强烈的眩晕和虚弱感随呼吸涌上来。

人的魔力来源于心脏。

心脏就是人类的魔力器官，跟魔兽们不同，它不仅仅为人供血，还在每一次的跳动中为人类带来改造世界的气力，克里斯在学生时候就尝试过这种技巧。

他有试过将魔力储存在一些容器里，让心脏在亏空的刺激下更快跳动，来弥补自己魔力储量匮乏的短板，因为魔力衰减的缘故，容器中的魔力总是消散的很快，这个方法也就被搁下了。

克里斯现在的脑海里就涌现出当时的一点点想法，他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完全没有在魔法的道路上探究过。

是什么时候，渐渐放下去的呢？

“果然人类就是一群狡猾的生物！你这个言不对行的小人！”

他也不想，但是。

不想在这里，起码不在这里。

他还有家，还有家人，还有想再看几十年的花海和明月，还有想慢慢揪清的许多问题，还有姐姐，还有关心和爱着自己的家人。

起码不是在这里......

视野渐渐模糊，克里斯用手指摸索一下步枪枪膛的形状。

还得跟洛里安说声对不起呢，他又用坏了一把好枪。

或许也可以说是一把好法杖。

芬米勒斯的愤怒完全涌现出来，他今天就要让这个人类为自己的阴险付出代价，虽然吐息已经没有办法施展，但是黑龙可不仅仅只有这一样攻击手段。

巨大的龙爪在空中划过，克里斯已经几乎维持不住飞行的姿态，只需要挥下去，这因为自己玩心大起而糟糕的一天就能够结束，他会回到龙庭领封，龙王大人最终会理解自己的行为，他相信桑克斯大人能做出公正的决断。

至于帕图娜和索斯亚，还有那整日跟在黑死神后面的阿尔芙蕾，只是几个依附在龙王身边毫无主见的侍卫而已......她们没法抗衡基兰大人。

一道红雷闪过。

芬米勒斯完全没想到这突生的阻碍，他的龙爪被一下子斩断，心中大作的警铃迫使自己冲上高空，将视野从那些烦龙的树丛中解脱出来。

克里斯已经坠了下去，在下方，芬米勒斯看到了更值得自己激动的存在。

“薇洛莉安！你怎么敢！”

简直不可理喻，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是谁都不应该是她，偏偏是她！一个被逐出龙庭的，残废黑龙的后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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