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的春旱还在持续,午后的阳光毒辣地炙烤着龟裂的黑土地,连风都带着沙尘的燥热。林小野蹲在灌溉渠边,正用铁锹清理渠底的淤泥,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在地上,瞬间就被干燥的泥土吸收,只留下一小片深色的痕迹。魏珩站在渠岸,手里拿着记录水流速度的本子,时不时提醒他注意脚下的湿滑。
“差不多了,再清下去该挖到地下水了。” 魏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显然也被这连日的高温晒得有些脱水。他递过水壶,“先上来喝点水。”
林小野仰头灌了大半壶水,抹了把脸,水珠顺着他晒成小麦色的皮肤滑落:“这渠得清干净,不然泥沙堵了分水口,之前的功夫就白费了。” 他看着远处因灌溉而渐渐泛绿的玉米苗,眼里闪着满足的光,“你看那片苗,比昨天又精神多了。”
魏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嘴角也难得地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这半个多月的心血没有白费,从设计图纸到伐木组装,再到解决漏水、齿轮卡壳等一系列问题,他们终于让这台简易灌溉水车稳定运行起来。可这份成就感还没持续多久,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就从田埂那头传来。
“哟,这不是我们的‘林大能人’和‘魏大先生’吗?大热天的还在这儿‘亲密无间’呢?” 赵卫国摇着一把破蒲扇,带着两个跟班晃晃悠悠地走过来,三角眼在林小野和魏珩之间来回扫视,语气里的阴阳怪气像毒刺一样扎人。
林小野皱眉站起身,手里的铁锹还没放下:“赵记分员有事?没事就别在这儿挡着我们干活。” 经过这些日子的磨练,他已经不再是刚穿越来时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面对赵卫国的挑衅,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
赵卫国被噎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干活?我看你们是借着干活的名义瞎折腾吧?这水渠天天清,有那么多泥可挖?我看是借机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吧?” 他故意提高嗓门,让附近干活的村民都能听见,“毕竟啊,有些人成分不好,在别处受了冷落,只能找个‘能人’抱团取暖了。”
这话戳到了魏珩的痛处,也精准地踩在了这个时代最敏感的 “成分问题” 上。魏珩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握着本子的手指微微收紧:“赵记分员说话注意分寸,我们在维修灌溉设施,是为集体生产做贡献,不是你嘴里的‘瞎折腾’。”
“贡献?” 赵卫国嗤笑一声,“我看是为你们自己谋好处吧?自从这破水车弄起来,领导眼里就只看得见你们俩了,连我的记工分都没人关心了!” 他身边的瘦高个跟班立刻附和:“就是!赵哥天天辛辛苦苦记工分,哪有他们俩清闲,天天在这儿‘研究技术’!”
“研究技术怎么了?” 林小野把铁锹往地上一顿,黄土溅起老高,“总比某些人只会站在旁边说风凉话强!这水车让玉米苗活过来了,你能吗?你除了会克扣工分、造谣生事,还会啥?”
被戳到痛处的赵卫国脸色涨成了猪肝色,指着林小野的手都在发抖:“你、你敢污蔑干部!我要向指导员汇报,告你攻击革命同志!”
“尽管去。” 魏珩上前一步,挡在林小野身前,身形挺拔如松,眼神冷得像早春的冰,“正好让指导员评评理,看看是谁在阻碍生产,是谁在散播谣言影响团结。”
赵卫国被魏珩的气势震慑,下意识后退了半步,随即又强撑着面子:“好!你们等着!别以为弄个破水车就能无法无天了,作风问题照样能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撂下这句狠话,他带着跟班灰溜溜地走了,临走前还怨毒地瞪了两人一眼。
看着他们的背影,林小野气得胸口起伏:“这人太过分了!简直不可理喻!”
“别生气。” 魏珩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恢复了平静,“他越是这样,越说明我们戳到了他的痛处。” 他望向赵卫国消失的方向,眼神深邃,“而且他刚才的话提醒我了,我们得小心些。”
“小心什么?” 林小野不解。
“小心他搞更大的动作。” 魏珩的声音压得很低,“他破坏水车不成,现在把矛头对准了我们的关系,这比破坏生产更阴毒。” 在这个年代,“作风问题” 往往比工作失误更致命,一旦被扣上 “生活作风不正” 的帽子,轻则影响前途,重则可能被批斗、处分。
林小野这才反应过来,后脖颈瞬间冒起一层冷汗:“他敢?我们光明正大的革命友谊,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三人成虎。” 魏珩摇摇头,“流言这东西,传着传着就变味了。尤其是在知青点这种环境,一点风吹草动就能闹得满城风雨。” 他看了看周围假装干活实则在偷听的村民,“我们得提前准备。”
接下来的两天,赵卫国果然没再来找麻烦,但知青点的气氛却悄然发生了变化。林小野发现,有人见了他们就绕道走,背后总有人指指点点,偶尔还能听到 “不正常”“成分不好”“拉拢人心” 之类的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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