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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组的脚步声在冻土上踩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重锤敲在每个知青的心上。林小野跟在魏珩身后，双手紧张地攥着衣角，手心的汗把粗布棉袄浸湿了一小块。他偷偷瞟了一眼身旁的魏珩，对方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背脊挺得笔直，仿佛天塌下来都能撑住。
厨房的门被推开时，一股混杂着烟火气和粮食香的暖流扑面而来，与外面的严寒形成鲜明对比。改良后的土灶静静地立在墙角，黑黢黢的灶面被擦拭得发亮，新增的通风口巧妙地嵌在侧面，既不突兀又很实用。林小野看着自己的心血结晶，心里既有期待又有忐忑。
“这就是你们改的灶？” 李组长走到灶台前，伸手摸了摸灶壁，又俯身查看通风口的结构，眼神里带着审视。
“是的李组长。” 林小野赶紧上前一步，指着灶膛解释，“原来的灶烟太大，柴火燃烧不充分，我就在侧面加了这个通风口，让空气能流通起来。灶膛里还砌了导流槽，能让火苗更均匀地燃烧……”
他越说越熟练，紧张感渐渐被介绍成果的兴奋取代，手舞足蹈地比划着，眼里闪烁着对自己作品的骄傲。魏珩站在一旁，适时补充一些关键数据：“改灶后每天能节省七斤柴火，一个月下来就是两百多斤，足够队里的牲口多吃十天。”
“哼，说得倒好听。” 赵卫国不知何时跟了过来，靠在门框上阴阳怪气地说，“我看就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还浪费了集体的砖和水泥。”
“你胡说！” 林小野立刻反驳，“我们用的都是仓库里废弃的旧砖，根本没浪费新材料！”
“谁知道是不是你为了自己舒服，偷偷挪用的？” 赵卫国撇嘴道，“城里来的知青就是娇气，烧个饭还这么多讲究。”
“赵记分员！” 一直沉默的炊事员王师傅突然开口了，他手里还拿着擦锅布，显然是刚忙完活，“这话可不能乱说！小林同志改这灶的时候我全程看着，用的确实是旧砖，还是我帮着运过来的。而且这灶改得确实好，以前烧火呛得我老咳嗽，现在烟顺多了，柴火也省了不少，我这老骨头都舒坦多了！”
王师傅是村里的老炊事员，在这里干了十几年，为人忠厚老实，说话很有分量。他一开口，赵卫国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王师傅，你说这灶确实省柴火？” 李组长问道，语气明显认真了许多。
“千真万确！” 王师傅走到灶台边，指着墙角的柴火堆，“以前这么大一堆柴火顶多烧三天，现在能烧五天！我这里有账本，每天用了多少柴火都记着呢，李组长要是不信可以看看。”
说着就要去拿账本，被李组长拦住了：“不必了，王师傅的为人我信得过。不过口说无凭，我们还是现场验证一下吧。” 他转向林小野，“你说这灶省柴火，那我们就用新旧两个灶同时烧同样多的水，看看哪个更省时间、更省柴火。”
这个提议让所有人都紧张起来。赵卫国眼睛一亮，连忙说道：“这个主意好！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我去准备柴火！” 说着就想往柴火堆跑，显然想在柴火上做手脚。
“等等。” 魏珩及时开口，拦住了赵卫国，“为了保证公平，柴火最好由王师傅准备，新旧两个灶用同样粗细、同样干湿的柴火，这样才有可比性。”
李组长点头同意：“魏珩同志说得对，就由王师傅准备柴火，赵队长来计时。”
赵卫国的如意算盘落了空，悻悻地站到一边，眼神阴鸷地盯着灶台，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
王师傅手脚麻利地准备好了柴火和两个一模一样的铁锅，分别架在改良灶和旁边没改的旧灶上，每个锅里都盛了同样多的水。林小野负责烧改良灶，王师傅则亲自烧旧灶，赵队长拿着怀表站在中间，神情严肃。
“开始！” 李组长一声令下，两个灶同时燃起了火苗。
林小野熟练地添柴、调整通风口，火苗顺着导流槽均匀地燃烧起来，舔舐着锅底，很快就有热气冒出。而旧灶那边，烟明显大了很多，王师傅不停地用通条捅着灶膛，火苗忽明忽暗，燃烧得很不稳定。
赵卫国在一旁看得着急，趁大家不注意，悄悄往旧灶里塞了一大把细柴，想让旧灶烧得快点。这小动作没能逃过魏珩的眼睛，他不动声色地走到李组长身边，轻声说：“李组长请看，旧灶的柴火似乎比我们约定的多了些。”
李组长立刻注意到了旧灶那边异常旺盛的火苗，皱起眉头：“赵记分员，你刚才做什么了？”
赵卫国吓了一跳，慌忙摆手：“没…… 没做什么啊，可能是王师傅的柴火好……”
“王师傅准备的柴火都是一样的。” 魏珩冷冷地揭穿，“我刚才看到赵记分员往旧灶里加柴了。”
赵卫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李组长严厉地瞪了他一眼：“胡闹！调查讲究的是实事求是，你这样做太不像话了！重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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