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讯问室,四面白墙,头顶是惨白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灯光,将一切阴影都驱逐殆尽,也照清了坐在固定金属椅子上那人所有的狼狈与颓败。
顾城穿着一身统一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羁押服,头发被粗暴地剪短,露出了青色的头皮。曾经精心打理、引得粉丝尖叫的刘海不见了,那张赖以成名的俊美面孔,此刻因为缺乏睡眠、精神崩溃和彻底的绝望而显得浮肿、蜡黄,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像是被人殴打过。他低着头,手铐冰冷的触感时刻提醒着他如今的境地。
与之前被捕时的疯狂挣扎和嘶吼不同,现在的他,像是一具被抽走了所有灵魂和力气的空壳。税务的铁证、绑架的指控、谋杀未遂的行车记录仪……一桩桩,一件件,被警方条理清晰地摆在他面前。证据链完整得让他连狡辩的余地都没有。
他完了。不是娱乐圈意义上的“塌房”,而是人生意义上的彻底毁灭。等待他的,将是漫长的铁窗生涯。
审讯似乎告一段落,警方人员暂时离开了讯问室,留下他一个人在这绝对寂静的空间里。这种寂静,比任何呵斥和逼问更令人窒息。它放大了内心所有的恐惧、悔恨和不甘。
就在这死寂之中,讯问室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正在运行记录的摄像头,其旁边的一个小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屏幕上出现的画面,让顾城浑浊呆滞的眼球猛地颤动了一下。
那不是审讯录像,也不是什么普法宣传片。
那是……不久前金马奖颁奖礼的盛大场面。灯火辉煌的礼堂,星光熠熠的嘉宾,还有……那个他最恨也最嫉妒的人——林深。
画面被刻意调整过,聚焦在台下的某个位置。林深穿着一身优雅的黑色礼服,身姿挺拔,他正微微侧头,听着身旁的苏晚低声说着什么。苏晚穿着一袭湖蓝色的长裙,明艳不可方物,她看着林深,眼角眉梢都带着温柔和全然信赖的笑意。林深听着,然后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极浅却无比真实的弧度,伸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膝上的手。十指相扣,无名指上简约的铂金对戒在镜头特写下,反射出璀璨却刺痛他眼睛的光芒。
那画面太美好了,美好得如同一个他永远无法触及的幻梦。美好得……让他所有的恨意和疯狂,都显得那么可笑,那么卑劣。
他看着屏幕里林深那双眼睛,那里不再有失忆初期的迷茫,也没有对抗压力时的执拗,更没有面对他挑衅时的冰冷。那里只有一片沉静的、浩瀚的、仿佛容纳了所有星光与大海的温柔与坚定。那是一种拥有了全世界般的满足和从容。
而他呢?
他坐在哪里?
在这冰冷的、代表着罪与罚的囚笼里,一身狼狈,前途尽毁,众叛亲离。
一种巨大的、无法形容的空虚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心脏,挤压出最后一丝空气。
他一直以为,他输给林深的是运气,是资本,是苏晚的偏爱。
他嫉妒林深的演技,嫉妒他能得到苏晚毫无保留的爱,嫉妒他即使失忆也能重新站起来,甚至站得更高。
可直到这一刻,在这四面楚歌、身陷囹圄的终局,看着屏幕里那两人无需言语的默契和眼中只有彼此的光芒,他才骤然明白了。
他输了。
不是输给了外界的任何东西。
是输给了他自己。
输给了自己那扭曲的嫉妒,输给了那得不到就要毁灭的偏执,输给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卑劣。
他从未真正理解过什么是爱,什么是尊重,什么是作为一个“人”的底线。
他以为他疯狂地爱着苏晚,可他的爱,是占有,是控制,是毁灭她所爱的一切。而林深,哪怕在遗忘的三年里,本能依旧驱使他去保护她,去靠近她。
多么讽刺。
多么……可悲。
顾城盯着屏幕上那对璧人,干裂的嘴唇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想笑,发出的却是一串如同破风箱般的、哽咽的嗬嗬声。浑浊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冲垮了他最后伪装的镇定,划过他肮脏的脸颊,留下蜿蜒的湿痕。
他低下头,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耸动,像一个迷路后终于意识到回家无望的孩子,发出压抑的、绝望的呜咽。
空旷的讯问室里,回荡着他崩溃的哭声。
过了很久,直到喉咙嘶哑,眼泪流干,他才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林深的脸,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对着空气,也对着自己那已然崩塌的灵魂,嘶哑地、一字一顿地承认:
“我输了……”
“林深……我输给你了……”
“不是输给你有多了不起……”
“是输在……我没有他……那么爱你……”
最后一个“你”字,轻得几乎听不见,不知是指苏晚,还是指那个曾经也怀抱过纯粹梦想、却最终被**吞噬的、陌生的自己。
屏幕上的画面依旧美好。
而他的世界,已彻底沦为一片没有任何光亮的、永恒的黑暗。
终局已定。
尘埃落尽。
只剩下罪与罚,在等待着法律的最终量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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