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透过窗纸洒进来时,沈清弦醒了。
她没有立刻睁眼,而是先感受身体——胸口同心蛊的刺痛还在,但比昨夜舒缓了些。灵蕴露损耗带来的虚弱感像潮水般在四肢百骸间涌动,但心里是踏实的。
二十七个人,都活了。
这个念头让她唇角不自觉上扬。穿越以来,她算过很多账,救过不少人,但没有哪一次像昨夜那样——不是交易,不是算计,只是单纯地想救。
“醒了?”萧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清弦睁开眼,看见他侧躺在身边,一只手还搭在她腰上,另一只手撑着额头看她。晨光在他脸上镀了层柔和的边,眼下的青黑显示他也一夜未眠,但眼神清亮。
“你一直没睡?”她伸手去抚他眼下的阴影。
萧执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眯了会儿。倒是你,睡得沉,连煜儿来闹都没醒。”
“煜儿来过?”
“来过了,见你睡着,让婉儿抱去玩积木了。”萧执坐起身,“要起来吗?还是再歇歇?”
沈清弦撑着坐起来,靠在他肩上:“几时了?”
“辰时三刻。”萧执唤晚晴进来伺候梳洗,“文先生来了,在书房等着。白幽也醒了,姜爷爷说已无大碍,但要静养三日。”
沈清弦点头,任由晚晴为她更衣梳妆。镜中的女子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睛里有光——那是昨夜救人后残留的、属于生命本身的光芒。
“对了,”萧执从妆台上拿起一封信,“今早听风阁从江南传来的,你看看。”
沈清弦接过信,拆开时指尖顿了顿——信纸边缘有暗红色的印记,不是血,是某种特殊的印泥。
“柳文渊昨夜在江州驿站遇刺。”萧执的声音平静,但沈清弦听出了其中的凝重。
她快速浏览信的内容。信上说,昨夜子时左右,三名黑衣刺客潜入驿站,直奔柳文渊所在的上房。柳文渊随行的护卫死伤六人,他自己右肩中了一剑——正是当年围剿黑巫族时留下的旧伤处。
“刺客呢?”沈清弦问。
“逃了两个,死了一个。”萧执走到她身后,看向镜中的她,“死的那个,嘴里藏着毒囊,是死士。”
资本女王最懂灭口——这不是刺杀,是警告。警告柳文渊闭嘴,或者……警告某些人,柳文渊不能活着进京。
“祭司干的?”沈清弦放下信。
“八成是。”萧执拿起梳子,为她绾发的手法已经熟练,“但他现在应该重伤在身,还有余力遥控刺杀?”
沈清弦想起昨夜货栈里那佝偻身影跪地哀嚎的模样。破障视野中,她看见怨气反噬时,祭司的分魂确实受了重创。但如果他在江南还有别的棋子……
“柳文渊什么反应?”她问。
“信上说,他包扎伤口后,连夜启程,比原定快了一日。”萧执为她簪上一支白玉簪,“看样子,他是铁了心要进京了。”
沈清弦看着镜中的自己,脑中快速盘算。柳文渊遇刺反而加速进京,说明他知道留在江南更危险。而祭司派人刺杀,说明柳文渊掌握的秘密,足以让他灭口。
那么,柳文渊手里的筹码是什么?
“清弦,”萧执的手搭在她肩上,“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沈清弦转过身,握住他的手,“柳文渊手里,一定有祭司必须拿回来的东西。否则,祭司不会冒险在江南动手——那里毕竟是康王的地盘,动静闹大了对他不利。”
萧执沉吟片刻:“你是说……罪证?”
“或者,是比罪证更重要的东西。”沈清弦站起身,“走吧,去见文先生。他应该知道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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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文仲谦正在看一幅舆图。见沈清弦进来,他放下手中炭笔,拱手行礼:“王妃。”
“先生不必多礼。”沈清弦在主位坐下,“昨夜的事,先生可听说了?”
文仲谦点头,脸色凝重:“听说了。二十七条人命……王妃大恩,老朽代兄长谢过。”他说着就要跪,被沈清弦拦住。
“先生,令侄现在如何?”
“虚弱,但醒了。”文仲谦眼圈微红,“今早老朽去密室看过,那孩子……还记得一些事。他说,被抓前,听到那些人提到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黑水牢。”文仲谦声音发涩,“是黑巫族关押重犯的地方,据说在江南某处地下。那孩子说,被抓的人不止他们二十七个,还有一些被关在牢里的,都是……当年围剿黑巫族的将士家属。”
沈清弦与萧执对视一眼。祭司抓这些人,不只是为了炼制阴兵,更是为了报复。
“黑水牢的位置,令侄知道吗?”萧执问。
文仲谦摇头:“他只听到名字,不知道具体在哪。但他说,押送他们的人闲聊时提到过‘漕运码头’、‘货船改道’这些话。”
漕运码头。
沈清弦脑中灵光一闪。她起身走到舆图前——这是江南水系的详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码头、河道、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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