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一夜之间仿佛被严霜打过。沈文柏吐血昏迷,虽经太医抢救勉强保住性命,却已口眼歪斜,言语不清,彻底瘫在了床上。沈家上下乱作一团,主心骨崩塌带来的不仅是悲伤,更是无尽的恐慌。
那封染血的“绝亲书”内容,尽管沈家极力遮掩,但如何瞒得过皇帝无处不在的耳目?其决绝冷酷的言辞和沈文柏被气到中风的下场,很快便在顶级权贵圈层中小范围流传开来。
所有人都在暗中观望,等待着皇帝下一步的动作。沈家这艘大船,眼看就要沉了。
在此绝望之际,沈家剩余还能主事的几人——沈文柏的长子沈锐、以及那位曾献策传递家书的旁支子弟沈明轩,聚集在弥漫着药味和绝望气息的密室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完了……彻底完了……”沈锐双眼赤红,声音嘶哑,“那贱人如此绝情!陛下那边毫无转圜之意!我们……我们沈家百年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了!”
“大哥!现在不是说丧气话的时候!”沈明轩年纪虽轻,眼神却透着一股狠厉和疯狂,“陛下这是要赶尽杀绝!皇后那条路已经彻底断了!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
“那还能怎么办?!”沈锐猛地捶了一下桌子,无力又愤怒,“难道还能造反不成?柳家的下场你没看见吗?!”
“正面抗衡自然是死路一条。”沈明轩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凶光,“但若是……陛下突然‘意外’驾崩了呢?”
沈锐倒吸一口凉气,骇然地看着他:“你疯了?!弑君?!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九族?”沈明轩凄厉地低笑起来,“现在和诛九族有什么区别?陛下和那妖妇会放过我们吗?左右都是死,不如搏一把!”
他凑近沈锐,声音如同毒蛇吐信:“陛下若在,那妖妇有恃无恐,我等必死无疑。但若陛下突然崩逝,新君年幼,朝局必然大乱!届时,各方势力角逐,我等未必没有机会!至少,能拉那贱人一起陪葬!”
沈锐被他眼中疯狂的杀意震慑住了,心脏狂跳,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这个想法太大逆不道,太疯狂!但……在极致的恐惧和绝望之下,竟像是一株有毒的罂粟,散发出诱人的气息。
“可……可是……如何能做到?宫中守卫森严,陛下身边高手如云……”沈锐声音发抖。
“明刀明枪自然不行。”沈明轩眼神阴鸷,“但我们可以借刀杀人!”
“借谁的刀?”
“柳家残部!还有……北狄!”沈明轩吐出这两个字,自己都觉得心惊肉跳,但语气却更加决绝,“柳家虽倒,但其经营多年,党羽遍布军中朝野,更有许多死士散布在外,对其忠心耿耿。这些人对陛下和那妖妇恨之入骨,只是群龙无首,不敢妄动。”
“而北狄,”他继续道,“库莫尔虽然兵败逃窜,但其部落实力犹存,且其对陛下和皇后的仇恨,绝不亚于我们!若能暗中联络上这两股势力,许以重利,提供陛下出行的准确情报和内应……未必不能成事!”
“这……这是通敌卖国!”沈锐颤声道。
“国?”沈明轩冷笑,“国家何曾给过我们活路?是陛下先不仁,休怪我等不义!大哥,这是唯一的机会了!成了,沈家或许能绝处逢生,甚至更进一步!败了……也不过是早死几日而已!”
密室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沈文柏在隔壁房间无意识的呻吟声隐约传来。
沈锐脸色变幻不定,巨大的恐惧和一丝扭曲的野心在他心中疯狂交战。最终,对覆灭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猛地一咬牙,眼中也涌上了血色:“好!就依你所言!但务必万分小心!此事若泄露半分,我沈家即刻便是粉身碎骨!”
“大哥放心!”沈明轩见说服了他,精神一振,“我亲自去办!我在黑市有些门路,能联系上柳家残部的暗桩。至于北狄……听闻库莫尔逃回了草原,其部落正在内乱,他急于立功挽回声望,此时去找他,正是时机!”
一场极其隐秘、也极其危险的阴谋,就在这绝望的密室中敲定。
接下来的日子,沈明轩如同幽灵般,利用沈家最后的人脉和财力,小心翼翼地活动起来。他通过几层中间人,终于联系上了一伙隐匿在京郊、对柳家极为忠心的亡命之徒的头目。这些人对皇帝和皇后恨之入骨,一听有机会报仇,几乎毫不犹豫地答应合作。
同时,一条更隐秘的线路也被启动。沈家早年安插在边境互市的一条暗线,带着沈明轩的亲笔密信和重金许诺,冒险潜入草原,历经周折,竟然真的找到了正焦头烂额、急于树立威望的库莫尔。
库莫尔看到沈家的合作计划和提供的“诚意”(大量金银和边境布防的些许情报),那双狼一般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贪婪与仇恨交织的光芒!兵败的耻辱、对沈星落的忌惮与怨恨,让他立刻抓住了这根看似能翻盘的稻草!
双方一拍即合!一个针对皇帝的、恶毒无比的刺杀计划,在暗影中迅速酝酿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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