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短暂的混乱过后,一种紧绷的、带着血腥味的寂静重新沉淀下来。
陆国忠的目光,缓缓转向那扇自始至终紧闭着的西厢房门。
这门在刚才激烈的交火中未曾打开,此刻在渐浓的暮色里,像一只沉默而诡异的眼睛。
姚胖子将那个在后院瘫软投降、三十来岁的方脸特务拽了过来,推搡到西厢房门口。
那特务脸色灰败,眼神躲闪,手臂被反剪着,还在不住发抖。
“这间屋子里,有什么?”姚胖子声音粗哑,直接问道。
特务眼神慌乱了片刻,结结巴巴地回答:“长……长官,就是间空屋子,堆……堆些破烂杂物,没什么好看的。”
“打开。”陆国忠走上前,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命令,目光如钉子般盯住那特务。
那家伙脸上肌肉抽搐,显露出极大的不情愿和恐惧,嘴唇嚅嗫着,脚下像生了根。
姚胖子早已不耐烦到了极点,两名战士身负重伤、小吴生死未卜,让他的怒火一直在胸膛里烧着。
他二话不说,猛地抬起手中刚刚换好弹夹的手枪,冰冷的枪口直接重重顶在了特务的太阳穴上,手指搭在扳机护圈上。
“侬只册老!”姚胖子凑近他耳边,语气凶悍,带着浓重的本地腔调,“要么老老实实配合,把门打开;要么,老子现在就请你吃颗‘花生米’,送你去见阎王!选!”
枪口的压力和姚胖子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瞬间击垮了特务最后一点侥幸。他吓得魂飞魄散,连声哀告:“我开!我开!长官饶命!我配合!我这就开!”
他在姚胖子的枪口监视下,哆哆嗦嗦地从腰间摸出一串钥匙,试了好几把,才终于将西厢房门上那把看起来颇为结实的老式铜锁打开。
“咔哒”一声,锁簧弹开。
陆国忠示意战士警戒,自己上前,轻轻推开了厚重的木门。
一股陈旧的灰尘扑面而来。
借着院子里的天光往里看去,果然如那特务所说,门口附近横七竖八堆满了破旧的桌椅、柜子、藤箱等杂物,将进去的通道堵得严严实实,视线根本无法深入屋内。
“把东西清开!”陆国忠后退一步,朝身后的战士们挥手。
几名年轻力壮的战士立刻上前,两人一组,或抬或扛,三下五除二,将堵在门口的破烂家具一件件扔到院子里,动作干脆利落,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灰尘扬起,在昏黄的光线中飞舞。
很快,一条勉强可供一人通行的狭窄通道被硬生生清理出来,通向屋内深沉的黑暗。
一名战士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率先侧身挤了进去。
他刚往里走了几步,手电光似乎照到了什么,紧接着,便听到他一声压低了嗓音却充满惊骇的惊呼:
“我的妈呀!这……这……”
“什么情况?”陆国忠心头一凛,立刻大步跟上,侧身挤过杂物间的缝隙。
“处长!您快看!这……这是个军火库啊!”战士的声音因为激动和震惊而微微发颤,手电光束在屋内来回扫动。
陆国忠挤过最后一段障碍,踏入屋内。
手电光和后面跟进战士陆续打开的更多光源,瞬间将西厢房深处的景象照亮。
饶是陆国忠经历过无数风浪,此刻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瞳孔骤然收缩!
嚯!这外面看似普通的西厢房,里面竟是另一番骇人天地!
房屋显然经过加固,显得格外深阔。
就在这昏暗中,冰冷的金属寒光森然闪烁。
靠墙架着的,是三挺黝黑粗犷的美制重机枪,枪管泛着冷光;
旁边整齐排列着七八挺轻机枪。
地上,一摞摞钉着英文标识的木质箱子堆叠如山,箱盖有的已经打开,露出里面油纸包裹的崭新美式M1卡宾枪和成捆的手榴弹。
更有大量标明弹药的箱子,直接靠着墙壁码放,几乎堆到了房梁!
而在角落最深处,赫然叠放着四五箱标有“TNT”字样的军用炸药!
“那是好东西啊!”姚胖子也挤了进来,借着手电的光线指着另一边的一个木架上。
陆国忠走进一看,也是欣喜若狂,这是三部原装崭新的美制无线电收发报机,边上还配有专属零件。
这哪里是什么杂物间?
分明是一个足以武装一个加强排、甚至能发动一次较大规模突袭的秘密军火库!
陆国忠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脸色在晃动的手电光影中显得异常严峻。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伙特务的活动范围横跨码头和机场,为什么行事如此隐秘谨慎。
这个隐藏在龙华郊区的窝点,其威胁性,远比抓几个特务重要得多。
“登记!清点!”他沉声下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
姚胖子狠狠骂了句脏话,随即又看向门口那个面如死灰的特务,眼神更加冰冷。
这个“杂物间”里藏着的,不仅是武器,更是这群特务疯狂的野心和即将实施的、未知的破坏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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