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尔赛的“评级”事件,像一颗投入平静油面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法兰西贵族阶层的惊恐与愤怒。
但他们的反抗,并未如刑天所预料的那样,是拔剑相向的、充满血性的起义。
毕竟,他们是旧时代的残党,不是新时代的战士。
他们的反抗,以另一种更“体面”,也更“致命”的方式展开了。
三天后。
黄铜终端机再次嗡嗡作响,投射出的不再是任务,而是大量的红色警告报告。
【警告:系统数据出现大规模异常。】 【异常区域:法兰西南部,普罗旺斯、波尔多等多个省。】 【异常表现:资产申报率低于35%。森林、领地资产出现大规模“非正常性损毁”(焚烧)。多座历史悠久的酿酒庄园,将其存酒全部倒入罗纳河,导致可评估资产瞬间蒸发。】 【结论:检测到大规模、有组织性的“数据污染”行为。目的在于:扰乱评级系统的数据采集,使其无法正常运行。】
刑天看着这些报告,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烧掉自己的庄园,倒掉自己的美酒……
这群养尊处优的蛀虫,在绝望之下,竟想出了如此卑劣又决绝的“自杀式”手段。他们 futilely(徒劳地)以为,只要没有可以被量化的资产,罗伯斯庇尔的这台巨大的“绞肉机”,就会因为缺少原料而停止转动。
他们用这种自残的方式,制造了“理性秩序”的第一个“BUG”。
就在这时,罗伯斯庇尔那非人化的声音,从终端中响起,带着些许显而易见的、程序化的“不悦”。
“【BUG已确认。】刑天,这是你的王国,你的‘产品’。现在,产品出了问题。根据管理者协议,你有责任提交‘补丁’,修复这个漏洞。”
又是“作业”。
刑天心中冷笑。他抬起头,看向一直静立在一旁的玛丽。
“玛丽。”
“我在。”她声线平直地回应。
“分析当前‘数据污染’事件的根本原因。”
“根本原因:评级系统仅基于‘可量化资产’,未能将‘人类意志’作为更高级的权重参数纳入考量。当‘人类意志’的 destructive coefficient (破坏系数)超过资产价值时,个体会选择自我毁灭来对抗系统的评估。”她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精准、迅速,“因此,我之前的‘净化协议’,是正确的。从根源上消除拥有‘破坏意志’的个体,是最高效的‘补丁’。”
“驳回。”刑天再次断然拒绝,“你的方案是格式化,而我要的是‘杀毒’。”
他走到书房的巨大地图前,目光不再聚焦于某座城市或某条河流,而是笼罩在整个法兰西的版图之上。
“你错了,玛丽。他们的意志并非不可量化,只是我们的‘货币’,选错了。”
他转过身,面对着那台冰冷的终端,也像是在对幕后的罗伯斯庇尔宣战。
“我的‘补丁’,分为三步。”
“第一步,颁布《法兰西国家资产总赎买法令》。”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如同在宣判旧世界的死刑。
“我宣布,法兰西境内,一切形式的私有资产——包括土地、庄园、房产、黄金、珠宝乃至艺术品——从即刻起,全部作废。它们不再拥有价值,只是一堆无意义的物质。”
罗伯斯庇尔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瞬间的停滞,仿佛系统因为这过于狂暴的指令而卡顿了。
“……你这是在摧毁整个国家的经济基础!”
“不,”刑天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神只般的傲慢,“我是在定义新的基础。”
“第二步,发行新货币——‘功勋勋章’。”
“新的财富,将不再与土地和黄金挂钩。唯一的合法财富,是我——法兰西执政官——颁发的‘功勋勋章’。”
他伸出一根手指。
“如何获得‘勋章’?很简单。”
“一,主动申报并上交所有历史资产,根据价值与德行,获得基础勋章。”
“二,举报一个隐瞒资产的‘数据污染者’,经核实后,可获得被举报者资产总额50%的额外勋章奖励。”
“三,加入国家新成立的‘基建军团’,参与为期五年的国家工程建设(修建道路、要塞、工厂),每月可根据贡献获得勋章。”
“第四步,”刑天的声音变得愈发森寒,“设立‘叛国法庭’。所有被证实‘数据污染’且拒不悔改者,将不经过评级,直接被剥夺‘公民身份’,其本人及家族三代,将被永远禁止获得‘功勋勋章’。在这个新的世界,没有勋章的人……连呼吸都是一种错误。”
整个书房,陷入了死寂。
这已经不是“补丁”了。
这是一场不流血的、彻底的社会大革命。刑天没有用斧头去砍杀,而是用法规,将旧世界的根基连根拔起,然后种上了一片只属于他自己的、向权与利倾斜的“参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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