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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度！”
李达康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冰冷的、让人不寒而栗的穿透力。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那个刚刚把郑西坡从警车里拽出来的光明区公安分局局长身上。
程度被李达康这声点名，吓得一个哆嗦。他抬头，对上李达康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他刚才一路风驰电掣，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在规定时间内赶到，根本没顾得上别的。他以为只要把人带来了，就算完成任务了，哪想到……
“李……李书记……”程度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想上前解释。
“谁让你给他穿这个的？”李达康伸手指着郑西坡身上那件刺眼的蓝色囚服，声音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我……我……”程度的脑子一片空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他能怎么说？说这是规定？说时间太紧来不及换？在李达康要杀人的目光下，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你什么你！”李达康猛地提高了音量，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他是犯罪嫌疑人吗？法院判他了？你就敢给他穿上这身衣服？！”
他一步步逼近程度，强大的气场压得程度连连后退。
“郑西坡同志，是人民内部矛盾！是我们工作的对象！不是我们的敌人！你一个区公安分局的局长，连这个都分不清楚吗？谁给你的权力，让你滥用职权，随意抓捕人民群众？！”
李达康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程度的心上。
程度的脸色，由红变白，再由白变青，冷汗顺着鬓角哗哗地往下流。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捅破天了。
周围的工人们，看到这一幕，原本压抑的愤怒，开始转化成窃窃私语。
“看见没，李书记这是真生气了！”
“这个姓程的局长，平时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坏事做绝！”
“活该！看他这回怎么收场！”
李达康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工人，又落回到赵东来身上，声音愈发冰冷：“赵东来！这就是你带出来的队伍？这就是我们京州市的公安形象？”
赵东来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书记，是我的错，是我监管不力，我检讨……”
“检讨？”李达康冷哼一声，根本不给他机会，“现在不是你检讨的时候！”
他转过身，再次面对着已经吓傻了的程度，一字一顿地说道：“程度，我现在命令你，立刻，给郑西坡同志，把这身衣服脱下来！”
“啊？”程度愣住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给一个“犯人”脱衣服？这……这比打他一顿还让他难堪。
“听不懂我的话吗？”李达康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让你，脱——掉——它！”
在李达康的逼视下，程度屈服了。他颤抖着双手，走到郑西坡面前，在那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屈辱地、一点一点地解开囚服的扣子。
郑西坡这位老诗人，看着眼前这个刚才还对自己颐指气使的公安局长，此刻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脸上没有一丝得意的神色，只有一种深深的悲哀。
当囚服从郑西坡身上滑落，露出里面朴素的白衬衫时，李达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是宣判。
“赵东来！”
“到！”赵东来赶紧立正。
“像程度这样的干部，不配留在我们公安队伍里！我要求你，立刻启动程序，把他清除出公安队伍！”李达康挥了挥手，语气不容置疑，“让他脱掉这身警服，滚蛋！”
“让他滚蛋！”
这句话，像一道圣旨，彻底宣判了程度的“死刑”。
程度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完了，全完了。他奋斗了半辈子，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就因为一件囚服，李达康一句话，就要把他打回原形？
他不甘心！
李达康处理完程度，立刻换上了一副和蔼的面孔，亲自上前扶住郑西坡。“老同志，让你受委屈了。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向你道歉！”
说着，他竟然真的对着郑西坡，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工人都惊呆了。
市委书记，给一个普通工人鞠躬道歉！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鼓起了掌，紧接着，掌声雷动。
……
夜色降临，山水庄园的豪华包厢里，灯火辉煌，却驱不散程度心里的寒意。
他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闷酒，脸上满是颓败和怨毒。
白天在大风厂门口的那一幕，像刀子一样刻在他心里。李达康的呵斥，工人们的嘲笑，赵东来的冷眼……他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
“李达康……你给我等着！今天你让我脱了这身皮，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连底裤都穿不上！”程度狠狠地将酒杯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坐在他对面的高小琴，穿着一身优雅的旗袍，端着红酒杯，轻轻地摇晃着，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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