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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
林九扒着通风管道的格栅，大气不敢出。底下货梯里那几道黑影正慢悠悠地晃荡，像吃饱了的毒蛇，在尸体堆里游弋。刚才苏洛雪他们……
他不敢往下想。
金属格栅硌得他生疼，每动一下都怕弄出响声。底下那些玩意儿对声音敏感得要命，刚才就是老陈摔倒的动静把它们全引过来了。
现在好了，就剩他一个。哦，还有腰间别着的半瓶矿泉水和那根已经砸弯了的金属杆。真他妈是豪华生存套装。
通风管道里一股铁锈和灰尘的味儿，呛得他直想咳嗽。他拼命忍着，憋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黑暗从四面八方压过来，不是外面那种黑，是实心的、密不透风的黑，手伸到眼前都看不见。
他摸索着往前爬。膝盖和手肘火辣辣地疼，估计是刚才慌不择路撞的。每爬几步就得停下来听听动静——下面还有没有惨叫？枪声？什么都没有，死一样的静。这比听见什么还吓人。
不知爬了多久，前面好像有点不一样。他伸手摸了摸，是往上的竖井。管壁上挂着锈迹斑斑的爬梯。
上去？万一上面更糟呢？
正犹豫着，底下突然传来的一声闷响。像是什么重物砸在货梯顶上。紧接着是细碎的、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它们发现他了？
林九头皮一炸，想都没想就往爬梯上窜。锈屑哗啦啦往下掉，他顾不上了，手脚并用地往上爬，肺里像着了火。
爬了大概两层楼高，头顶出现个检修口。他用力一推，没推动。再使上吃奶的劲儿，盖子终于松动了，哗啦一声滑开。
久违的光线刺得他睁不开眼。
是天台。
他连滚带爬地钻出去，第一时间把检修口盖严实。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风呼呼地刮着，带着股奇怪的铁腥味。他眯着眼适应光线，才发现所谓的不过是自欺欺人——天空还是那片令人压抑的铅灰色，像口倒扣的铁锅。光线不知从哪儿来的，勉强能视物，但看不见太阳。
他爬到天台边缘往下看。
街道像被巨人踩过的蚂蚁窝。撞毁的汽车堵死了十字路口，几处火还在烧，黑烟滚滚。更远的地方，有栋大楼塌了半边，露出钢筋骨架。
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不，有动静。那些在阴影里快速移动的黑点，肯定不是活人。
他突然觉得特别累，累得想就这么躺下去睡一觉。但身上湿透的衣服被风一吹，冷得他直打哆嗦。水顺着头发往下滴，他赶紧拧紧瓶盖——这半瓶水现在比金子还贵。
金属杆变形成这样，怕是抡不了几下就得散架。他徒手把它掰直了点，虎口震得生疼。
咕噜。
肚子叫了。他这才想起从中午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古籍修复中心倒是有个小厨房，可现在给他十个胆也不敢下去。
风里突然飘来什么声音。他竖起耳朵，是广播？不对，更像是……哭声？
隐约的，断断续续的，从隔壁那栋矮点的商业楼天台传来。是个女人的哭声。
他心猛地一跳。活人？
几乎要喊出口的瞬间，他硬生生刹住了车。脑子里闪过影子女孩那双空洞的眼睛，还有货梯里那些尸体的黑影。
万一……不是人呢？
他死死咬住嘴唇，趴在栏杆后往那边张望。太远了，看不真切，只能依稀辨认出有个白色的人影在晃动。
哭声越来越凄厉，在空荡荡的城市废墟上空飘荡，听得人心里发毛。
更让他后背发凉的是，他看见对面楼下的阴影里，有几道黑影正顺着外墙往上爬，动作快得不像话。它们也被哭声吸引过去了。
白色人影似乎完全没察觉危险临近，还在那儿哭。
林九攥紧了金属杆，手心全是汗。救？怎么救？飞过去吗？不救？眼睁睁看着又一个活人被......
就在黑影即将爬上天台边缘的瞬间，哭声戛然而止。
白色人影缓缓转过身。距离太远，林九看不清她的脸，但能感觉到——她在笑。
下一秒，她纵身跳下了天台。
不，不是跳。是像片羽毛一样飘了下去，轻飘飘地落进那群黑影里。黑影们簇拥着她，很快消失在建筑的阴影中。
林九浑身冰凉。
这鬼地方，连幸存者都可能是个陷阱。
他瘫坐在地上，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什么是绝望。一个人，在这座死城里，能撑多久？
夜色——如果这种永恒的昏暗也能叫夜色的话——正在变浓。温度明显降了下来。他打了个寒颤，把身子缩进通风口旁边的阴影里。等等，阴影？
他像被烫到一样弹起来，挪到天台中央。这里光线稍好些，但也冷得够呛。
远处突然传来引擎的轰鸣声！是汽车！而且不止一辆！
他猛地站起来，循着声音望去。几条街外，有车灯在闪，看起来像是个车队，正在艰难地穿行。
是军队？救援队？
他激动得差点喊出来，拼命挥舞手臂。可距离太远了，对方根本不可能看见。
车队速度很快，眼看就要消失在楼群后面。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车队经过的路面突然了过来！无数黑影从下水道、从车底、从一切阴影处涌出，像黑色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车队！
引擎声变成了刺耳的急刹和碰撞，枪声像爆豆一样响起，但很快就被黑暗吞没。
不过十几秒，一切重归寂静。
林九僵在原地，手脚冰凉。
他眼睁睁看着最后一点希望破灭。
不，等等。
车队被淹没的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很微弱，像是......手电筒？一下，两下，很有规律。
三长，两短，再三长。
是求救信号！SOS！还有活人！
他死死盯着那个方向，心脏狂跳。去还是不去？
远处那点微光还在顽强地闪烁着，像黑夜里的萤火虫。
可他腰间的半瓶水，轻轻晃了晃，所剩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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