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院门,是一个不算宽敞的前院。
院中赫然有十几名丐帮弟子正在练武,有的在练习拳脚,虎虎生风;
有的在舞动棍棒,呼呼作响;还有两两一组在进行对抗演练。
这些弟子年纪多在二三十岁之间,精气神饱满,动作矫健,显然都身负武艺,虽然大多只是江湖上的三流水准,但放在一起,也自有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
赵和庆目光一扫,便发现其中有两人气息明显深厚许多,盘坐在角落调息,应是达到了后天境界的高手,算是这群弟子中的佼佼者。
他们见到谢惊风带着陌生人进来,只是停下动作,好奇地看了一眼,在谢惊风一个眼神示意下,便又继续专注练习,显然规矩森严。
谢惊风没有在前院停留,直接引着赵和庆二人穿过前厅,来到了后堂。
后堂布置简洁,桌椅皆是硬木所制,擦拭得干干净净,墙上挂着一幅猛虎下山图,给这朴素的房间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二位请坐。”
谢惊风招呼赵和庆和唐笑在客位坐下,随即吩咐侍立在门口的弟子:“看茶!”
很快,一名弟子端上三杯清茶,茶香袅袅,竟是上好的龙井。
谢惊风挥了挥手,那名弟子躬身退下,并顺手将后堂的门轻轻关上。
顿时,室内只剩下赵和庆、唐笑和谢惊风三人,气氛变得更为私密。
谢惊风这才看向赵和庆,脸上带着郑重,问道:
“赵公子,不知帮主有何指令传来?
谢某与蒲牢分舵上下弟兄,定当竭尽全力,听候差遣!”
他说话时,身体微微前倾,显得极为专注。
赵和庆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那封汪剑通的手书,递了过去:
“谢舵主,此乃汪帮主亲笔手书,一看便知。”
谢惊风连忙起身,双手接过信封。
他小心翼翼地用指甲挑开火漆,取出里面的信笺,展开细读。
信的内容并不长,主要是说明持信人赵公子乃是丐帮极为要好之人,此次在长安行事,关乎重大,命蒲牢分舵倾力配合,提供一切必要协助,包括情报、人手等,见信如见帮主云云。落款是汪剑通的亲笔签名和私印。
谢惊风看完,将信纸缓缓折好,重新放回信封,然后轻轻放在两人之间的桌案上。
“原来是赵公子当面!失敬失敬!”
谢惊风抱拳道,语气比刚才更加热情,甚至带着几分夸张,
“帮主手谕在此,谢某与蒲牢分舵,自当听从赵公子调遣!但有所命,无有不从!”
他顿了顿,身体坐直,脸上笑容微敛,主动询问道:
“却不知赵公子此次前来,需要谢某提供哪些方面的协助?
是想了解长安城内的各方动向?还是需要人手配合某些行动?
赵公子尽管开口,谢某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拍着胸脯,显得极为仗义。
赵和庆心中微动,这谢惊风的态度转变似乎有些过于迅速了,与他刚才在门外感受到的那股精干内敛的气质略有出入。
但他面上不露分毫,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借此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放下茶杯,缓缓开口道:
“谢舵主客气了。
调遣不敢当,主要是想借助贵帮遍布长安的眼线,了解一些情况。”
他随即便将今日上午与唐笑在城南草市的所见所闻,择要讲述了一遍。
从食摊老板提到的税吏盘剥、各种“例钱”,到老妪提及的绸缎庄垄断与户曹参军的关系,再到力夫抱怨的“把头”控制劳务市场与差役勾结……
“……听闻贵帮弟子遍布三教九流,消息最为灵通,”
赵和庆最后说道,目光平静地看向谢惊风,
“不知谢舵主对此类情况,是否有所掌握?
可有这些官吏作奸犯科、与地方势力勾结的具体证据或线索?
比如,具体是哪些吏员,背后可能牵扯到京兆府的哪些官员?”
谢惊风听完,脸上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他捋了捋胡须,哈哈一笑道:
“我道是何等大事,让赵公子亲自前来。原来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他大手一挥,显得成竹在胸:“赵公子放心!这些事儿,在长安城算不上什么秘密。
那些胥吏差役,还有那些靠着衙门关系横行市井的商户、把头,他们的底细,我们丐帮多少都有些记录。
毕竟兄弟们也要在这地面上讨生活,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哪些人背后站着谁,总得心里有数。”
说罢,他也不等赵和庆再问,直接提高了声音对外面喊道:“熊铿!”
门立刻被推开,铁臂熊铿应声而入:“舵主,有何吩咐?”
“去,把咱们记录长安城内各衙门官吏、还有市面上那些有头有脸的商户、帮派头目的卷宗,就是丙字叁号柜里那些,都拿过来给赵公子过目。”
“是,舵主!”熊铿领命,快步离去。
不多时,熊铿便抱着厚厚一摞册子回来了,放在赵和庆旁边的茶几上,足足有七八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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