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博物馆,穹顶悬挂的水晶灯早已熄灭,只有应急通道的绿色指示灯在走廊地面投下狭长的光斑,像给这座装满百年文物的建筑系上了一条暗绿色腰带。陈宇踩着防滑靴的鞋底蹭过大理石地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每一步都刻意放轻——不是怕惊扰文物,而是担心自己的脚步声盖过通风管道里可能存在的异响。
“陈队,西北侧展厅的通风口防护网,您过来看看。”对讲机里传来警员小赵的声音,带着几分抑制不住的急促。陈宇抬手按了按耳麦,指尖在冷硬的塑料外壳上蹭过,留下一道浅淡的印子:“等着,马上到。”
他快步穿过青铜器展厅,玻璃展柜里的饕餮纹方鼎在应急灯光下泛着冷涩的金属光泽,鼎耳上的纹路像凝固的波浪,沉默地注视着这位深夜到访的警察。走到西北侧展厅入口时,小赵已经举着强光手电站在通风口下方,光束斜斜地打在天花板角落,将那片本该严密的防护网照得一清二楚。
陈宇踩着折叠梯爬上去,鼻尖先闻到一股潮湿的灰尘味,混杂着些许金属被刮擦后的铁锈气息。他伸手捏住防护网的边缘,指尖立刻触到参差不齐的断口——不是自然老化的脆裂,而是被外力强行剪断的痕迹。断口处的铁丝还带着细微的毛刺,用指甲轻轻一刮,能感觉到新鲜的金属触感,显然破坏时间不会太久。
“什么时候发现的?”陈宇低头问,手电光顺着通风管道的内壁往里照,漆黑的管道深处像一张沉默的嘴,看不到尽头。小赵在下面扶着梯子,声音比刚才稳了些:“刚才按您的要求,逐个排查通风口,到这儿才发现防护网松了,一拽就下来了。您看这断口,像是用断线钳剪的。”
陈宇从口袋里掏出证物袋,小心翼翼地将那片破损的防护网取下来装进去,袋口密封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展厅里格外清晰。他爬下梯子,蹲在地上翻看证物袋,强光手电的光束聚焦在断口处,能看到铁丝被剪断时留下的扁平切面——断线钳的齿痕还留在上面,间距大约两毫米,是工业级工具的痕迹。
“盗窃者没走寻常路。”陈宇站起身,目光扫过展厅的门窗,所有锁具都完好无损,玻璃也没有被撬动的痕迹,“之前排查监控,所有出入口的画面都没异常,现在看来,他们是打算从通风管道进来。”
小赵皱着眉,手里的手电无意识地在地面扫来扫去:“可这通风管道内径只有六十厘米,成年人钻进去都费劲,更别说带文物出来了。会不会只是有人恶作剧?”
陈宇没立刻回答,而是走到展厅中央的展柜前,玻璃柜里陈列着一件宋代官窑青瓷瓶,瓶身上的冰裂纹像被冻住的溪流,细腻得能看清每一道纹路。他盯着青瓷瓶的底座,突然想起昨天文物科提交的安全评估报告——这件青瓷瓶是下个月要送去上海参展的重点文物,重量只有三点二公斤,高度不到三十厘米。
“不是恶作剧。”陈宇的声音沉了下来,指尖敲了敲展柜玻璃,“你看这件青瓷瓶,体积小,重量轻,要是有人从通风管道爬进来,用特制的工具把展柜玻璃划开,完全能把它塞进行囊里带出去。而且这通风管道连接着博物馆的后勤通道,从这里进去,再顺着管道爬到后勤区,就能避开正门的监控。”
小赵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的轻松瞬间消失:“那我们得赶紧把所有通风管道都查一遍?万一还有其他被破坏的防护网,盗窃者可能已经提前踩好点了。”
“现在就安排。”陈宇拿出对讲机,按下通话键,声音透过电波传到每个正在巡逻的警员耳中,“各小组注意,立刻对博物馆所有通风口进行排查,重点检查防护网是否有破损、管道内是否有异物,发现异常第一时间汇报。另外,让技术科的人带上内窥镜过来,我们要查通风管道内部的情况。”
半小时后,技术科的老张背着设备包赶到现场,手里拎着一台便携式内窥镜,镜头上还裹着一层透明的保护套。“陈队,你这半夜三更的,可是把我们从被窝里薅出来了。”老张一边拆设备,一边笑着吐槽,但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慢——他知道陈宇这么急着叫他们来,肯定是发现了重要线索。
陈宇指了指西北侧展厅的通风口:“防护网被剪断了,怀疑有人想从管道里进来偷文物,你用内窥镜探进去看看,里面有没有脚印、纤维之类的痕迹。”
老张点点头,将内窥镜的镜头对准通风口,按下开机键,屏幕上立刻出现了管道内部的画面——内壁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偶尔能看到几只蟑螂飞快地爬过,留下细小的轨迹。镜头缓慢地往里推进,大约走了五米左右,老张突然停住了手:“陈队,你看这里。”
陈宇凑到屏幕前,只见画面里的灰尘上,有一道浅浅的擦痕,像是有人用膝盖或者手肘蹭过,痕迹边缘还粘着几根深色的纤维。“放大看看。”陈宇说。老张转动旋钮,镜头立刻聚焦在纤维上,能清晰地看到纤维的纹理——是尼龙材质,而且质地很坚韧,不像是普通衣物上的纤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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