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六年三月廿三,丑时·雪落无声
甘露殿外,漏壶刚滴尽亥时七刻。
铜壶滴水的声音在静夜里显得分外刺耳,仿佛每一声都在催促死亡的脚步。
长孙无忌披着玄狐大氅,立于偏殿檐下,指尖在袖中轻敲——
三短,一长——
这是他与玉工老匠约好的暗号。
殿门吱呀一声,风雪卷入。
老匠佝偻着背,怀里抱着一只紫檀匣,匣盖开处,一方温润的玉玺静卧黄绫。
“国舅,成了。”
声音低哑,像锈铁刮过瓷面。
长孙无忌以指腹轻抚玺底——
“贞观”二字微缺一笔,正是以假乱真的关键。
他抬眼,眸色沉如墨:“明日卯时,甘露殿颁诏,废太子,立魏王泰。”
玉工不敢抬头,只觉风雪更冷,像刀。
同一时刻,御书房灯火幽暗。
崔昭立于书案前,指尖抚过案上黄绫——
那是李世民昨夜赐她的空白手诏,此刻仍无一字。
她抬眼,看向窗外。
雪片如席,掩去了宫墙轮廓,也掩去了即将爆发的暗流。
她低声唤:“玄乙。”
黑暗中,暗卫如幽灵现身,单膝跪地。
“去工部老匠处,取国玺暗纹图样。要快。”
玄乙领命,身形一闪,消失在雪幕。
崔昭转身,指尖在空白手诏上轻轻一点,像点在命运的脉搏。
工部老匠姓鲁,年逾花甲,曾在贞观初年参与雕琢国玺。
此刻,他于暗室中展开一幅羊皮图,图上以朱砂绘出国玺底部暗纹:
“贞观”二字,第二笔横画微挑,如飞燕掠水;
“受命于天”四字,最后一捺收锋处有一粒微不可见的星芒。
“缺笔者,假也。”
老匠声音发颤,“真玺星芒,乃先帝亲手所点。”
玄乙以火折照图,星芒在火光中闪烁,像暗夜唯一的灯。
“老匠,随我走。”
老匠摇头:“老朽残躯,走不动了。
但钥匙……”
他指了指暗室墙上一块松动的青砖。
玄乙取出砖,里面静静躺着一把铜钥——
御书房秘匣之钥,可开真国玺。
铜钥入手冰凉,像握住了整个大唐的未来。
甘露殿的漏壶,滴至子时三刻。
长孙无忌立于偏殿窗前,看雪片落在掌心,瞬间化水。
他算得极准:
卯时颁诏,百官未至,太子李承乾尚在城外祭陵;
魏王李泰已秘密移往北苑,只待诏书一出,即刻迎入太极殿。
而此刻,距离卯时,尚有两个时辰。
他转身,吩咐心腹:“盯紧御书房,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
心腹领命,消失在雪夜。
长孙无忌抬眼,看殿顶飞檐,雪落无声,却像万军齐发。
他低声,仿佛说给风雪听:“崔昭,你终究是女人。”
风雪未答,只将他的声音撕碎,散入暗夜。
丑时三刻,御书房。
铜钥插入秘匣,轻轻一转,“咔哒”一声,匣盖弹开。
一方白玉国玺静静卧于黄绫,玺底星芒在灯火下闪烁。
崔昭以指尖轻触,冰凉透骨,却让她心头一热。
她取出真玺,以火漆拓印假玺,两相对照——
假玺“贞观”二字第二笔平直,无飞燕之姿;
真玺星芒清晰,如暗夜寒星。
证据确凿。
她收好真玺,将拓印的火漆封入一只小铜管,塞入袖中。
转身,却见玄乙立于暗处,手中多了一物——
一只紫檀匣,匣盖已开,里面赫然是那只假玺。
“老匠已走,假玺在此。”
玄乙声音极低,“长孙无忌的人,已至御书房外。”
崔昭抬眼,眸色如墨:“那便让他们扑空。”
她取过假玺,指尖在“贞观”二字上轻轻一按,
缺笔之处,竟被她以细针补上一点朱砂,星芒顿显。
假玺,已非假玺。
真玺,已入她手。
时间,在这一刻,被她握在掌心。
丑时末,雪更大了。
甘露殿外,长孙无忌的心腹来回踱步,靴底踏雪,沙沙作响。
御书房方向,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重物落地。
心腹疾奔而去,却只看见殿门紧闭,锁钥完好。
他心中一沉,转身欲报,却被一道黑影拦腰抱住,口鼻被掩,拖入暗巷。
玄乙以匕首抵住他喉结,声音冷得像雪:“再动,就永远别动。”
同一时刻,崔昭抱着真国玺,立于甘露殿廊下。
雪落在她斗篷上,积了薄薄一层,像给她披了一层银甲。
她抬眼,看殿内灯火,看远处宫墙,看雪夜尽头那一丝将亮未亮的微光。
真玺在她怀里,像一颗跳动的心。
雪落无声,却似万军齐发。
黎明前的黑暗,最深,也最静。
而黑暗深处,已有一线光,悄然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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