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您的眼睛啊!”老灰蹦到闵政南边上,凑得极近,声音因为兴奋而发颤,“您可是身负‘重明鸟’神目的主儿!咱老家老话咋说的?‘重瞳破妄,妖邪难藏’!您这双招子,那是能看穿虚妄、直抵本真的神眼!咱搁这儿跟这迷阵较啥劲啊?您老运起炁来,使使劲儿,‘瞅’它一眼!保不齐就能把这劳什子海市蜃楼给‘瞅’破了!”
一席话,如同醍醐灌顶!闵政南浑身一震,猛地反应过来。自打得了这重明鸟的传承,这双眼睛更多是用在洞察先机、寻觅灵物上,还真没往“破阵”这头想过。老灰这话,点醒了他!
元炎和老鳄也猛地转过头,眼中爆出精光。“老灰说得在理!”元炎重重一拍船舷,“闵爷,试试!”
闵政南再不犹豫,深吸一口气,闭目凝神。体内那修炼了近百万载、磅礴如海的金色“炁”流,开始沿着独特的脉络朝着双眼汇聚。起初只是眼睑微微发热,随即,一股难以形容的灼热感和膨胀感从眼球深处涌出!
“开!”
他猛地睁开双眼!
刹那间,两道凝若实质、璀璨夺目的金红色光柱,如同烧红的烙铁划破黑暗,自他双瞳之中迸射而出!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洞彻幽冥、照见真实的奇异质感。几乎在同一时刻,众人头顶那雾气沉沉的天空,陡然浮现出一对巨大无比的、威严神圣的虚幻眼瞳!那眼瞳轮廓与闵政南此刻的双眼一般无二,内里金光流转,仿佛蕴含着明澈之光,漠然、精准地俯瞰着下方那片被迷雾笼罩的诡异海域。
“给我——破!!!”
闵政南喉咙里滚出一声低沉如的怒吼,将所有炁力灌注于这“重明鸟神目”之中!天空中那对巨大的重瞳,金红光芒大盛,如同两轮小太阳骤然点亮!光芒所及之处,前方那看似稳固、美轮美奂的“五十仙山”海市蜃楼,就像被投入滚水的劣质糖画,开始剧烈地扭曲、晃动、崩解!
“咔…咔嚓嚓……”
仿佛有无形的琉璃在碎裂。众人耳中甚至听到了某种结界破碎的细微声响。那些霞光、奇峰、飞瀑的幻象,如同褪色的画布般一层层剥落、消散,露出了其后被长久掩盖的真实景象。
迷雾,依旧在。
但迷雾之后,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幻影。
只见前方海面豁然开朗,一望无际的深蓝海水铺展到天际。而在这浩瀚汪洋之上,无数座奇峰峻岭真正地拔海而起!它们并非虚幻,而是实实在在、巍峨耸立的实体!山峰直插云霄,山体覆盖着郁郁苍苍、叫不出名字的奇古林木,绝非人间凡品。山腰间云雾缭绕,却不是之前的障眼雾气,而是真正的灵雾氤氲,隐隐有七彩霞光从云雾缝隙中透射出来,瑰丽非凡。山崖之上,灵泉飞瀑如白练垂落,水声隐隐如雷鸣。奇花异草的香气,隔着老远都能嗅到一丝,沁人心脾。端的是一派仙家福地、洞天胜景的气象!与之前海市蜃楼的景象竟有**分相似,但此刻望去,却无比真实,充满磅礴的生机与灵韵。
“破了!真破了!”老灰兴奋得吱吱乱叫。
“走!登岸!目标最近那座山!”闵政南眼中金红光芒缓缓收敛,他一挥手,海族大军不再有丝毫阻碍,破开迷雾,朝着最近那座气象最为雄奇、隐隐有风雷之声传出的仙山疾驰而去。
靠岸,登“山”。说是山,更像是一片从海底升起的巨大陆块,山势陡峭,林木参天。脚下是湿润坚硬的奇异岩石,闪烁着淡淡的荧光。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灵气和一股……淡淡的腥气?越往山上走,这腥气似乎越明显。
山上植被茂密得惊人,许多草木形状怪异,散发着莹莹微光。但令众人心头渐沉的是,沿途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白色身影。
那是猿猴。
通体覆盖着长长的、雪白无瑕的毛发,体型比寻常猿猴大了不止一圈,蹲坐在树枝上、岩石边,或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它们最诡异的是那双眼睛——并非野兽的凶戾,而是闪烁着一种奇特的、幽蓝色的光点,像是眼睛里藏了两颗小小的、会发光的珠子。这些白毛猿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这支浩浩荡荡、杀气腾腾的陌生军队上山,眼神里既无野兽见人的惊恐躲闪,也无攻击前的躁动不安,只有一种令人心底发毛的、冰冷的平静和……打量。仿佛在审视一群闯入自家后院的……东西。
一个领队的龙首军官压低声音,握着兵器的手紧了几分,“这帮猴子,瞅着不对劲儿。”
“都打起精神,留神四周。”闵政南沉声道,这满山遍野安静得过分的白毛猿猴,比张牙舞爪扑上来更让人心头发紧。它们眼中那蓝汪汪的光点,在渐暗的天色和发光的植物映衬下,显得格外诡异。
山路崎岖,但队伍行进速度不慢。终于,接近山顶一处较为平坦的开阔地时,一块天然形成的、犹如巨碑的黝黑山岩矗立在前,上面以某种古老的、仿佛雷电劈凿而成的文字,刻着几个气势逼人的大字:
雷猿亡头山。
字迹苍劲霸道,隐隐有雷光残留的痕迹闪烁。
“雷猿……亡头?”老鳄咂摸着这名字,“听着就晦气,像个古战场。”
话音刚落!
异变陡生!
原本还算平静的天空,毫无征兆地骤然变色!浓厚的、乌云不知从何处疯狂汇聚,瞬间遮蔽了霞光,天地一片昏暗。与此同时,山下那无边无际的大海,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搅动,发出震耳欲聋的狂啸!
“轰隆隆——!!!”
海面炸开,千米高的恐怖巨浪,一道接着一道,如同连接天地的水墙,裹挟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狠狠地拍向海岸,拍向这座“雷猿亡头山”的山基!而随着每一道毁天灭地的巨浪砸落,并非只是海水冲刷,那浪峰之中、泡沫之下,竟有密密麻麻的身影随着浪头“站”了起来!
那是更多的水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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