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玄泽感觉自己仿佛在无尽黑暗的深渊中沉浮,意识如同破碎的浮冰,时而凝聚,时而涣散。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经脉如同被寸寸碾断后又粗糙地连接在一起,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识海更是如同被风暴肆虐过的天地,一片狼藉,唯有星轨副印与“监”字令牌依旧散发着不屈的微光,如同定海神针般维系着他最后一点灵台清明。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温和醇厚、蕴含着庞大生机的暖流,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水,缓缓注入他近乎干涸的体内。这股力量精纯而霸道,却又带着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柔和,所过之处,断裂的经脉被强行接续、拓宽,受损的五脏六腑被滋养修复,枯竭的丹田气海也重新泛起了灵力的微光。
是雷震岳!这位金丹巅峰的宗主,正在不惜损耗自身本命元气,为他疗伤!
同时,还有数股性质各异却同样精纯的药力化开,如同最灵巧的工匠,修复着他肉身与神魂最细微的损伤。这是玄心宗珍藏的、足以肉白骨活死人的顶级灵丹。
在这内外双重力量的滋养下,菊玄泽破碎的意识开始缓缓凝聚,沉沦的感知逐渐回归。
他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下玉床传来的温润凉意,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浓郁到化不开的灵药香气。然后,他听到了极其细微的阵法运转的嗡鸣声,以及远处似乎被隔绝了的、模糊的人声。
他尝试睁开双眼,眼皮沉重如山,试了几次,才勉强掀开一条细缝。
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雅致而静谧的静室之内,身下是万年温玉雕琢而成的玉床,四周墙壁铭刻着繁复的聚灵与养魂阵法,柔和的光晕流转,将室内映照得一片通明。静室一角,一座小巧的青铜丹炉正袅袅升起青烟,散发着宁神静气的香气。
而雷震岳,就盘膝坐在玉床旁的蒲团上,双目微闭,双手虚按在自己胸腹之上,那精纯浩瀚的元气正源源不断地渡送过来。这位平日里不怒自威的宗主,此刻脸上也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似乎是察觉到菊玄泽苏醒,雷震岳缓缓收功,睁开了眼睛,那丝疲惫瞬间被掩去,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玄泽长老,感觉如何?”雷震岳的声音带着一丝关切。
菊玄泽张了张嘴,喉咙干涩沙哑,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能微微眨了眨眼,表示自己已无大碍。
雷震岳见状,取过一旁玉几上的灵液,小心地喂他服下几滴。清凉甘甜的灵液入喉,仿佛久旱逢甘霖,菊玄泽顿时感觉好了许多,虽然依旧虚弱不堪,但至少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宗……主……地底……”他最关心的,还是地底的局势。
雷震岳明白他的意思,沉声道:“地底封印已暂时稳定。那星辰钥匙在你舍命引导星力灌注后,已与封印核心重新建立稳固连接,其散发的星辉之力足以压制魔气,短期内应无大碍。此次多亏了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封印暂时稳定,菊玄泽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精神一松,强烈的疲惫感再次涌上,眼皮又开始沉重。
“你伤势极重,经脉、神魂皆受损非轻,需静心调养,切不可再妄动灵力。”雷震岳郑重叮嘱,“此地乃是本座平日闭关的‘丹霞静室’,灵气与药力最为充沛,且有阵法守护,绝对安全。你便在此安心养伤,外界一切,自有本座处理。”
菊玄泽微微颔首,再次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这一次,是真正放松下来的沉睡。
看着呼吸逐渐平稳悠长的菊玄泽,雷震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起身,走到静室门口,对守在外面的两名心腹长老低声吩咐了几句,无非是严加看守,不得让任何人打扰,所需丹药资源一律优先供应等。
安排妥当后,雷震岳才转身离去,他需要去处理宗门积压的事务,以及……应对因墨渊之死和地底变故而掀起的暗流。
……
就在菊玄泽于丹霞静室中沉睡养伤之时,玄心宗内,看似恢复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愈发汹涌。
刑律殿,因墨渊的突然陨落,暂时由一位资历较老的副殿主主持事务。但这位副殿主无论是实力还是威望,都远不足以服众。殿内几位实权执事,皆是墨渊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其中以执事长老“鬼手”赵乾和“毒鸠”柳媚势力最强。
此刻,刑律殿深处,一间密室内。
赵乾面容阴鸷,手指枯瘦如爪,轻轻敲击着桌面;柳媚则是一身艳丽宫装,容貌妩媚,眼神却冰冷如毒蛇。
“殿主的魂灯熄灭在坠星湖,而那菊玄泽恰好从坠星湖归来,修为大进,随后便发生了地底镇魔之事……世上哪有如此巧合?”赵乾声音沙哑,带着刻骨的恨意,“殿主定然是遭了此子的毒手!”
柳媚把玩着一枚淬毒的匕首,冷笑道:“宗主明显偏袒那小子,以其修复星辰钥匙之功,压下了所有质疑。我们若没有确凿证据,根本动他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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