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县衙的大堂,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知县刘昌明,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正跪在大堂中央。
他旁边,还跪着县丞、主簿等一众属官。
楚崇瑾坐在主位上,手里把玩着皇帝御赐的钦差令牌,没有说话。
但他越是沉默,刘昌明就越是恐惧。
沐放则像一尊铁塔,按剑立于楚崇瑾身侧,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堂下众人,让他们如芒在背。
沐渔被萧北辰抱在怀里,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
她正在认真地“闻”堂上这些官员身上的味道。
这个跪在最前面的胖伯伯,味道最难闻。
不是简单的灰色,而是那种……油腻腻的,带着馊味的黑灰色,还夹杂着铜钱的臭味。
坏蛋!大坏蛋!
沐渔在心里给他盖了个戳。
终于,楚崇瑾开口了。
“刘知县,本官入城之时,见城外灾民数万,流离失所,嗷嗷待哺。而你这县衙之内,却是红光满面,酒气熏天。”
“你可能给本官解释一下,朝廷下拨的十万两赈灾银,五千石赈灾粮,都去了哪里?”
刘昌明浑身一颤,连忙磕头,声泪俱下。
“殿下冤枉啊!下官冤枉!”
“实在是灾情太过严重,灾民太多,朝廷的粮款……杯水车薪啊!”
“下官为了安抚灾民,日夜操劳,都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这不,刚刚才和同僚们商议完如何筹措粮食,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就被殿下传唤了……”
他演得声情并茂。
如果不是沐渔能“闻”到他身上那股谎言的酸臭味越来越浓,或许连萧北辰都要信了。
楚崇瑾讥讽道。
“是吗?商议?”
他将一份卷宗扔到刘昌明面前。
“这是本官派人刚刚查抄的,城中最大酒楼‘醉仙楼’的账本。”
“上面清清楚楚地记载着,从三天前开始,云梦县衙每日订购‘八仙过海宴’一席,上等‘女儿红’十坛。”
“刘知县,你们就是用鱼翅鲍鱼,来商议如何给灾民筹措窝窝头的吗?”
刘昌明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没想到,这位九殿下如此雷厉风行,刚到云梦,就已经把他的底细摸了个七七八八!
这背后,定然是岁原侯府在江南经营多年的势力网在起作用。
刘昌明正是司空冥安插在云梦的一颗棋子。
他的任务,不是救灾,而是纵容灾情扩大,制造混乱,低价逼迫灾民卖出田地,为司空冥日后掌控江南粮脉做铺垫。
他本以为,钦差队伍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自己可以随意拿捏糊弄。
谁能想到,这九皇子竟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殿下!这……这是污蔑!是有人栽赃陷害!”
刘昌明还想狡辩。
“聒噪。”
楚崇瑾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言子澈会意,上前一步,朗声念道:“据查,云梦县粮仓,账面存粮三千石,实则空空如也。另,在刘知县府邸后院假山密室中,搜出白银五万两,黄金三千两,地契百余张!”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刘昌明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雷厉风行,不外如是。”沐放心中暗赞。
这位九殿下,平日里看着温和,一旦动起真格,手段比自己这武将还要狠辣果决。
“刘昌明,身为朝廷命官,罔顾民生,贪墨赈灾粮款,致使百姓流离,其罪当诛。”
楚崇瑾的声音冰冷,不带感情。
“拖下去,斩了。首级悬于城门,以儆效尤。”
“其余涉案官员,全部革职,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是!”
玄甲军士兵如狼似虎地冲上来,拖着哭爹喊娘的刘昌明等人就往外走。
很快,堂外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戛然而止。
堂上剩下的官员们,一个个抖如筛糠,连大气都不敢出。
楚崇瑾的目光扫过他们。
“从现在起,云梦县大小事务,由本官亲自接管。”
“我不管你们以前是谁的人,只给你们一次机会。”
“用心办事者,赏。阳奉阴违者,杀。玩忽职守者,杀。贪墨克扣者,杀!”
连续四个“杀”字,让整个县衙大堂的温度都仿佛降到了冰点。
随后,楚崇瑾立刻开始颁布一系列命令。
“萧北辰,你立刻带人接管城中所有粮仓、药铺,统一调配物资!”
“言子澈,你负责登记所有灾民信息,按户发放身份木牌,凭牌领取食物和药品,杜绝冒领和克扣!”
“沐将军,烦请您坐镇县衙,统领全局,并派兵巡视四野,收拢所有散落灾民,严防有乱兵匪盗趁火打劫!”
就在众人忙碌之时,一个士兵匆匆跑来报告。
“殿下,不好了!南城难民营,有许多人上吐下泻,浑身发烫,像是……像是得了瘟疫!”
瘟疫!
这两个字让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水患之后,最可怕的就是大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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