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铭一愣,认出了来人,是赊刀人。
陈铭之前也听过不少关于赊刀人的传闻,传闻中赊刀人的预言一向很准,可这个赊刀人的预言,未免有些不太真切了。
白首山陈铭知道在哪里,那里是北境十一城之外的原野上矗立的羯人的圣山,山顶上终年积雪,远看像是满头白发的老人,故称其为白首山。
汉人的将军登上白首山,这在陈铭心中不亚于自己那里的冠军侯、骠骑将军霍去病封狼居胥的成就。
虽然这应该是辰阳人向往的,可如今来看,根本不现实。
“汉人将军登上白首山了?哪个汉人将军?这恐怕不太可能吧。”陈铭坐到床上,对此事颇感兴趣。
“我是赊刀人,只是来收刀,其余的一概不知。”
赊刀人将陈铭放到桌子上的横刀拿起来,拔出刀鞘,细细端详一番,又插了回去看向陈铭。
“你还要不要刀?”
赊刀人说完,便将腰间别的一把刀扔向陈铭,根本就不是在商量。
陈铭一把抓住赊刀人扔来的刀,是把好刀。
“等到皇城里同时有五条龙的时候,我再来收刀。”
赊刀人说完,又从窗户翻了出去,等到陈铭走到窗户旁的时候,向下望去,早已不见了赊刀人的身影。
陈铭看着手中的刀,自言自语的重复道。
“汉人将军登上白首山了。”
天色渐暗,月光映在刀身,反映出陈铭的身影,衣袖滑落,左小臂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陈铭默道。
“五条龙同时出现在皇城,真是闻所未闻,”陈铭挥刀,刀尖指向东北方向,轻声道,“会有你吗?殿下。”
陈铭脑海中浮现出齐王杨高勖和怀王杨高朔的身影,思绪也不由得回到了驻马营那一日。
怀王杨高朔摆着手,笑道:“你还整上那些虚的了,别傻站在那儿了,赶紧过来,咱俩好好喝一杯,你也留宿几天,夜上咱们烤羊腿吃,哈哈哈。”
怀王杨高朔的话向来说话算数,傍晚营帐一旁就升起了十几个篝火,将士们都兴高采烈的,或是击瓮叩缶手拉手踏地而舞,或是专心的烤着羊腿。
怀王杨高朔吃了无垢丹依旧没好,勉强可以下床,盘坐在篝火旁,同陈铭有说有笑,丝毫没有将中毒的事放在心上,喝着酒,有些上头,一把搂住了陈铭的肩膀。
“陈铭呀陈铭,在京城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特别,你跟别人很不一样,当时我便觉得你这人适合做兄弟,可你一点也不适合当官,那就像我一样,哈哈哈。”
陈铭用肩膀拱了拱杨高朔,目光如炬的盯着烤羊。
“别老碰我,羊再不翻过就糊了。”
杨高朔将头往烤羊那凑了凑,苦的脸又向后一躺,不悦道:“怎么还没熟?是不是你做法有问题?你看隔壁老五他们都吃上了,你到底行不行?”
杨高朔说完,抬脚还轻踹了陈铭一脚。
陈铭也不甘示弱,抬脚踹了回去,顺便吐槽道。
“吃碗里,拉锅里,去,滚一边去。”
杨高朔像蛆一样在地上蠕动几下,胳膊将酒杯碰倒,酒水洒了一地。人躺在地上咂了咂嘴,面色潮红,确实是上头了。
“陈铭呀,我知道我是治不好的,那无垢丹只能暂时保我一时狗命,你说我死之前能看到四哥当皇帝吗?反正我觉得这个皇帝就应该我兄长来当,其他人都不配。”
杨高朔说完,手摸索着将地上打翻的酒杯拾起来,将其中仅有的几滴酒滴进嘴中。
陈铭的羊也烤的差不多了,用刀割下一块羊肉递给杨高朔,并说道:“让你备几颗花生米,不然也不至于成这样。”
杨高朔接过小刀,将小刀上插的肉放入口中,大口咀嚼,边咀嚼边说道。
“陈铭呀,啊不,陈怀安,如果我真的死了,昌兴还小,他一个龆龀之龄的孩子,我真的放心不下。
如果新的皇帝容不下他,那算我求你,到时候来把他接走吧,闲散的侯爷不好当,还不如去常青城当药童自在。”
陈铭将冒烟的羊肉吹了吹,说道。
“我认识的怀王被夺舍了?哪个丧气鬼把你给附身了?还求我?你不怕我把昌兴给卖了?”
杨高朔撑起身子,这些时间确实削瘦了不少。
“你不会的,因为你是陈铭。”
“你的毒很好解,你可是个王爷,街上随便抓个无垢体的人,你把它吃了不就行了?那可比无垢丹有用多了。”陈铭说着,用刀熟练的切着羊肉。
杨高朔听完,抬脚踹向陈铭。
“去你丫的,本王是有底线的,就是死,孤也不会吃人肉。就跟孤就是死,也不会像太子兄一样加害于兄弟手足,那个位置孤不稀罕,这条贱命孤也不在乎。”
杨高朔难得说话认真一回,撇着嘴像个被冤枉的小孩子,跟他的兄长杨高勖一点也不像。
陈铭坐正身子笑笑,看向杨高朔,问道。
“你觉得你那些兄弟都是什么样的人?”
杨高朔一愣,托着腮帮子开始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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