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琛的警告如同丧钟,在空旷破败的观测站内回荡,瞬间将刚刚升起的喜悦与温情碾得粉碎。
不到十五分钟!
苏晚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握着沈砚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肤。
刚刚还因为发现关键线索而滚烫的心,瞬间跌入冰窖。
沈砚的反应却快得惊人。几乎在顾琛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眼中的光芒已经从发现的喜悦切换成了极致的冷静与果决。
他反手用力握了一下苏晚的手,像是传递某种力量,随即对着通讯器沉声下令,语速快而清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顾琛,放弃所有干扰和伪装,执行‘断尾’计划!用一号和三号备用车制造向东西两个方向高速撤离的假象,吸引主要火力。启动‘潜影’协议,清除我们抵达此地的所有沿途痕迹。”
“明白!”顾琛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沈砚的目光迅速扫过整个观测大厅,大脑如同最高效的计算机,评估着一切可能。“这个观测站有后门或者紧急通道吗?”他问的是苏晚和那名队员,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墙壁和角落。
队员立刻回答:“一楼检查过,没有发现明显的后门。”
苏晚心脏狂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忆着刚才推沈砚进来时看到的景象:“一楼没有……但是……二楼!那个破裂的大观察窗外面,好像有个很小的、水泥材质的应急平台!也许……也许有下去的梯子或者逃生绳?”她当时只是瞥了一眼,并未在意。
“去看看!”沈砚立刻指令。
队员迅速冲到窗边,小心地探出身子查看,几秒后回头,语气带着一丝希望:“有!有个锈蚀的Z字形铁梯通往地面!但是……看起来很危险,而且老板您的脚……”
“没时间了!”沈砚打断他,目光坚定地看向苏晚和队员,“帮我过去!”
没有任何犹豫,苏晚和队员再次一左一右架起沈砚,以最快的速度冲向窗边。
沈砚咬紧牙关,那条受伤的腿完全不敢沾地,单脚跳跃着前进,每一下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的衣衫。
来到窗边,那个所谓的“应急平台”其实只是一个不足半米宽、突出墙体的水泥檐,上面布满了鸟粪和枯叶。下面的Z字形铁梯在晨曦微光中看起来锈迹斑斑,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我先下,确认牢固!”队员二话不说,利落地翻出窗户,试探性地踩在铁梯上。
铁梯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但勉强承受住了他的重量。“可以下!但是要快,而且非常小心!”
就在这时,楼下远处已经传来了隐约的、极力压抑的汽车引擎熄灭声和车门开合的轻微响动!敌人已经到了!
“快!苏晚,你先下!”沈砚推了苏晚一把,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急促。
“不行!你先下!”苏晚死死抓住他的胳膊,眼神倔强,“你脚这样,一个人怎么下?我在后面可以帮你,托着你!”
时间刻不容缓!楼下已经传来了细微的、搜索的脚步声!
沈砚看着苏晚眼中不容置疑的坚持,知道争论只会浪费宝贵的时间。
他深吸一口气,对队员喊道:“接应!”然后,在苏晚和队员的帮助下,极其艰难地翻出了窗户,坐在那狭窄的水泥檐上,将受伤的腿小心翼翼地探下去,寻找铁梯的横杆。
每下一个台阶,都是巨大的折磨。沈砚几乎完全依靠手臂的力量和身后苏晚拼尽全力的托举,以及下方队员的引导和承接。锈蚀的铁梯在他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碎屑簌簌落下。
他手臂上刚刚缝合的伤口因为用力而崩裂,鲜血迅速染红了纱布,顺着手臂流淌下来。
苏晚跟在他后面,心提到了嗓子眼,一边要注意自己的脚下,一边还要时刻关注着沈砚,生怕他力气不支或者铁梯断裂。
她能清晰地看到他因为剧痛而剧烈颤抖的手臂肌肉和煞白的脸色,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拼命地向上托举,给予他一点微不足道的支撑。
当两人终于有惊无险地抵达地面,几乎是瘫软在杂草丛中时,楼上已经传来了敌人闯入观测站大厅的嘈杂声和搜索的动静!
“这边!”队员低声道,示意他们跟着他,利用废弃矿洞和堆积如山的矿渣作为掩护,朝着与接应车辆约定的撤离点迂回前进。
沈砚的脚已经完全无法站立,剧痛和失血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队员试图背起他,但沈砚看了一眼队员并不算特别魁梧的身材和自己高大的体格,以及前方复杂的地形,摇了摇头,声音虚弱却坚定:“扶着我,我能走。”
他再次将手臂架在苏晚和队员的肩上,几乎是将全身重量压了过去。
每迈出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冷汗如同雨水般从他额头滚落,滴在苏晚的脖颈上,冰凉一片。
苏晚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死死扛着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咯吱作响,但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只是更加用力地支撑着他,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力量都传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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