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初的雷霆行动指令下达完毕,局势初步得到控制,沈砚终于有时间从那种极致的工作状态中稍微抽离。
他深吸一口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这才注意到一直安静地陪在他身边的苏晚。
她依旧穿着那身与这间顶级会议室格格不入的、来自安全屋的简单衣物,脸上带着连日奔波和紧张带来的些许疲惫,但眼神依旧清亮,如同被水洗过的星辰,默默地、坚定地支持着他。
一股混合着浓烈感激、些许愧疚和更多难以名状情感的热流,猛地冲上沈砚的心头。他想起自己在众人面前的宣言,想起老爷子那句沉甸甸的“别给我丢脸”。
他意识到,他必须给这个陪他经历狂风暴雨、始终不离不弃的女孩,一个正式的、配得上她心意的“开始”。
于是,在返回安全屋的车上,沈砚拿出了他的平板电脑,眉头紧锁,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类似于处理未知技术难题时的困惑。他开始极其认真地……搜索和记录。
苏晚好奇地凑过去一看,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平板上打开的页面赫然是——《全球顶级奢华酒店综合评测与安全系数分析》、《米其林三星餐厅求婚流程标准化与优化方案》、《高定珠宝品牌年度新品数据对比与投资价值评估》……
“沈总……您这是?”苏晚强忍着嘴角上扬的冲动,小声问道。
沈砚抬起头,表情是百分百的认真,仿佛在做一个至关重要的项目立项报告:“我在规划我们的……下一个关键阶段。”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约会”或“营造浪漫”,只能用这种项目管理式的术语来定义。
苏晚看着他一本正经地对比几家顶级酒店套房的面积参数、私密性评分、安保等级以及周边交通数据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又觉得好笑至极。
她伸手拿过他的平板,温柔但坚定地关掉了那些页面。
“沈总,”她看着他,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我们不需要这些。”
沈砚的眉头蹙了起来,显然无法理解:“为什么?这是经过市场验证的、成功率最高的标准化流程。数据显示,这些选择能最大程度提升体验者的……”
“提升‘浪漫愉悦度’指标?”苏晚接上他可能想说的词,笑着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种看透般的狡黠,“可我们不是标准数据模型啊。我们是在安全屋里一起啃过压缩饼干、在菜市场为了一条鱼跟大妈斗智斗勇、还深更半夜一起去自助仓库‘拿过快递’的革命战友。我们的‘下一个阶段’,不应该在那些冷冰冰的数据报告里生成。”
沈砚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不解,像一个试图理解非欧几何的数学家:“那应该在哪里?基于什么参数进行决策?”
苏晚被他这纯技术流的反应逗乐了,她想了想,眼睛一亮,带着点恶作剧般的提议:“不如……我们偷偷溜出去,就我们两个人,像世界上最普通的情侣一样,看一场完全不用动脑子的爆米花电影?或者,就去我们第一次‘非正式会面’的那个路边摊,你再陪我吃一碗酸辣粉,这次我保证不笑话你被辣到的样子?”她想起那次他陪她吃路边摊,被辣得鼻尖冒汗还要强装镇定的模样,嘴角就忍不住高高扬起。
沈砚的眉头这下蹙得更紧了,几乎能夹死蚊子:“电影?路边摊?数据显示,这些公共场所的安全性存疑,环境舒适度远低于基准线,噪音和不确定因素过多,整体体验价值评估……”
“沈砚,”苏晚打断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娇嗔和不容置疑的坚定,“偶尔,就偶尔一次,把你那个无所不能的大脑里的数据分析模块暂时关掉,听一听你心里的声音,好不好?就当是……执行一次特殊的、‘非标准’但‘优先级极高’的隐藏任务?”
沈砚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带着盈盈笑意和点点期盼的眼眸,那里面仿佛有旋涡,要将他所有的理性逻辑和数据库都吸进去。
他沉默了几秒,那双习惯于处理亿万级数据流的眼睛,此刻却像是在进行一场异常艰难的核心运算。最终,他像是终于突破某个权限限制,做出了一个极其重大且违背他日常准则的决策,缓缓地、极其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任务批准。执行参数……由你设定。”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苏晚的心像浸入了温热的蜜糖里。然而,他们这来之不易的、带着点笨拙浪漫的“非标准任务”尚未开始,就被一个接入的紧急通讯骤然打断。
“老板,苏小姐!”顾琛的声音从加密频道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急迫,“审讯王栋有重大突破!他扛不住压力,交代了!他不仅完全承认了受P.T.A指使企图转移资金,还供出了一个关键信息——P.T.A在境内的最高级别联络人,代号‘伯爵’(Earl),近期会亲自入境!而他的目的之一,根据王栋的供述,似乎是……为了苏小姐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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