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烈咬牙,玄铁棍舞成旋风,连砸数名铁甲军,却无法阻止整个战线的动摇。
装备差距在此刻显露无遗——对方人人铁甲,刀砍难入;己方仅一千老卒有甲,且多是皮甲镶铁,防御力差了一截。
更兼阵型已散,各自为战,败象渐露。
“将军,退吧!”左眉浑身是血,嘶声喊道。
“不能退!”苏烈双目赤红。一退,便是溃败;溃败,酒泉必失。主公的战略,自己的名声,都将付诸东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战场侧翼忽然传来震天喊杀声!
罗通宝率领的亲卫营,竟在击溃左翼叛军骑兵后,不顾伤亡,强行脱离缠斗,如一把黑色利刃,直插叛军中军大营!
原来罗通宝在迂回时,始终关注主战场。
见苏烈阵型危殆,他当机立断,放弃全歼左翼残敌,转而执行了战场上最冒险却也最有效的一招——擒贼擒王。
一千亲卫骑兵风驰电掣,直奔张赞所在的中军帅旗。
那里仅有数百亲卫驻守,眼见这支杀气腾腾的黑甲骑兵直扑而来,人人色变。
“拦住他们!”张赞厉喝,声音却有些发颤。
王恪面色惨白,急道:“太守,快鸣金!让前军回援!”
张赞看着越来越近的黑色洪流,又看看南门方向己方铁甲军即将取得的胜势,心中挣扎。
只要再有一刻钟,苏烈必溃!可若中军被破,一切皆休。
“鸣金——!”他终于嘶声下令。
凄厉的鸣金声刺破战场。
正猛攻瓮城的叛军闻声一愣,攻势骤缓。
城头守军趁势反击,将已攀上城头的敌军纷纷推落。
而南门那两千铁甲军,听见收兵号令,冲锋之势不由一滞。
主将回头望去,只见中军方向烟尘大起,帅旗摇动,显然危急。
就在这刹那的犹豫间,罗通宝的亲卫营已如旋风般杀到中军外围,一轮箭雨抛射,数十亲卫倒地。张赞的帅旗开始向后移动。
“中军退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两千铁甲军的士气陡然跌落。而苏烈岂会放过这机会?他暴喝如雷:“全军反击——!”
原本节节败退的步卒见援军破敌中军,主帅不退反进,顿时士气重振,发一声喊,向阵型已乱的铁甲军反扑过去。
更致命的一击来自背后——罗通宝亲率三百精骑,在冲击中军未果后,竟兜转马头,从后方狠狠撞入那两千铁甲军的背心!
腹背受敌,士气已堕。铁甲军再是精锐,也抵挡不住这般打击,阵型终于崩溃,士卒开始四散溃逃。
夕阳西下时,战场渐渐平息。
苏烈拄棍而立,浑身浴血,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场和缓缓退去的叛军,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这一战,胜了,但胜得侥幸,胜得惨烈。
己方步卒折损近千,其中多为精锐老卒;而叛军虽退,却未遭歼灭性打击,那两千铁甲军大半溃散,但核心犹存。
更让他心中复杂的是酒泉郡城——西面瓮城已被攻破,城门残破,城墙多处坍塌,守军死伤惨重。
若非鸣金收兵来得及时,此刻城头恐怕已易帜。
“将军,”罗通宝策马而来,黑甲上血迹斑斑,神情依旧平静,“叛军已退十里下寨。末部斩首七百余,俘战马两百匹,自身折损三十骑,伤者上百人。”
苏烈看着他,许久,抱拳深深一礼:“今日若无罗将军临机决断,直捣中军,苏某恐已败北。救命之恩,苏烈铭记。”
罗通宝侧身避礼,声音依旧平淡:“同为主公效力,分内之事。将军无恙便好。”
话虽如此,两人目光交汇,却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那一丝微妙的变化。
经此一役,凉州派与翼州派之间那层若有若无的隔阂,似乎被血与火浇融了些许。
夜幕降临时,战报已写成。苏烈在末尾添了一句:“此战虽退敌,然酒泉城危如累卵,叛军精锐未失。请主公速决后续方略。”
……
当苏烈在酒泉郡外收拢残兵、清点伤亡的战报送至安定郡时,秦天正在校场检阅新到的三千彝族兵。
信使满身尘土地跪呈军报,秦天展开看了,面上并无太大波澜。
孙文谦侍立在侧,小心观察主公神色,轻声道:“苏将军虽未全歼叛军精锐,然挫其锋芒、保酒泉不陷,已是大功。张赞经此一挫,秋收前当无力再举大军。”
“我知道。”秦天将战报递给孙文谦,“张赞那两千铁甲军是他的老本,折损三成,够他肉痛半年。只是未竟全功,终究遗憾。”
他转身望向校场。三千彝族兵赤着上身,皮肤黝黑,筋肉虬结,正按凉州老卒的号令操演基础阵型。
这些人多来自青州深山,不善言辞,眼神却如野狼般凶悍。
他们手中长矛是新的,刀是利的,但身上连件像样的皮甲都没有,只在要害处绑了些硬皮。
“铠甲……”秦天喃喃。
这才是他心头真正的刺。
酒泉一战,苏烈麾下老卒死伤近千,其中大半是因为甲胄不如人——叛军铁甲刀砍难入,己方皮甲镶铁,一捅就穿。装备之差,需用人命来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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