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谷死寂,残阳如血,将祭坛上玄苍安详的睡颜镀上一层凄艳的金边。苏小碗的魂体凝固在半空,指尖距那袭白衣不足三尺,却再难寸进。四道元婴期的恐怖威压如同四座无形山岳,将她周身空间彻底锁死,连星遁之术都难以施展。血液,不,是魂力,仿佛在这一刻冻结。
她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张从黑袍下抬起的、带着几分熟悉市侩气的面孔——博古斋掌柜,那个在流云坊市看似偶然赠她石板的商人!此刻,这张脸上再无半分圆滑,只有一种洞悉万物、漠视生死的古老威严。
“是您……”苏小碗声音干涩,魂体光芒因极致的压力而明灭不定。星陨戒传来灼热的悸动,既是警示,亦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共鸣。她瞬间明悟,那面指引她找到巫月族、陨星原的石板,绝非偶然!从一开始,她就被无形的手牵引着,一步步走入这个局!
“老夫巡天使,墨守。”掌柜,不,墨守缓缓开口,声音不再沙哑,而是带着一种金石般的铿锵与岁月的沧桑,“星陨戒择主,四核归位,星魂泪融……小姑娘,你走得比我们预想的更快,也更远。”
巡天使!苏小碗心神剧震!巡天一脉!星陨戒真正的主人?他们不是早已湮灭于上古了吗?为何此刻现身?是敌是友?
墨守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目光扫过她指间的星陨戒,又落向祭坛上的玄苍肉身,眼神复杂:“不必猜疑。若要对你不利,你活不到今日。此局,非为你,亦为你。”
他抬手一挥,一枚非金非玉、刻着周天星辰的令牌悬浮空中,散发出与星陨戒同源、却更加浩瀚古老的波动。“此乃‘巡天令’,可证身份。吾等守在此处,一为护持此具道躯,二为……等你。”
“等我?”苏小碗强压下翻腾的心绪,“为何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玄苍的肉身为何在此?”
“因果循环,劫数使然。”墨守叹息一声,目光穿透虚空,仿佛看到了万古岁月,“上古末年,天魔入侵,巡天神将以身为界,崩碎星核,封印魔主于北冥之眼,自身亦近乎道消。星陨戒散落各方,以待有缘,重聚星核,再定乾坤。而你之道侣玄苍……其身负寂灭剑体,心蕴一丝巡天传承的寂灭真意,乃封印松动、魔气泄露时,应劫而生的一线变数,亦是……魔主复苏最大的阻碍之一。”
苏小碗瞳孔收缩:“所以影尊千方百计要杀他?”
“不止影尊。”墨守摇头,“域外天魔,亡我界之心不死。影尊不过其爪牙。玄苍道躯特殊,寂灭剑意可伤魔主本源,故成众矢之的。当日他为你挡劫,形神俱灭,仅余一缕残魂被你以星陨戒温养,此乃命数,亦是你之机缘。”
他指向祭坛:“此地乃上古一处分阵节点,可汇聚星力,保他肉身万载不腐。吾等借星轨挪移,将肉身移至此处,一是避开影尊窥探,二是……此地亦是接引‘真心泪’本体的关键坐标。”
“真心泪本体?!”苏小碗呼吸一窒,“它在哪里?”
墨守目光凝重地看向山谷深处:“就在这山谷尽头,一座上古‘情冢’之中。然,情冢有灵,非至情至性、历经情劫百死而不悔者,不可入,不可得。强闯者,必遭情火焚心,魂飞魄散。即便是我等,亦无法强行取之。”
他看向苏小碗,眼神锐利如刀:“而你,身负星陨戒,融星魂泪,与玄苍因果纠缠至深,历经生死,道心坚凝,乃是唯一有可能通过情冢考验,取得真心泪本体,彻底唤醒他魂灵之人!”
苏小碗心神激荡,原来如此!一切的磨难与机缘,似乎都指向这最终的目的地——情冢,真心泪!
“为何是我?”她仍有疑虑,“星陨戒前任主人呢?巡天一脉为何不亲自取泪?”
墨守眼中闪过一丝悲凉:“星陨戒历代主人,皆是为应对大劫而生的应劫者,大多中途夭折。上任主人……便是陨落于情冢之外。至于巡天一脉……”他苦涩一笑,“早已十不存一,残存之力需镇守各地封印,无力他顾。此番现身,已是冒险。此界存亡,系于一线,你……是当前唯一的希望。”
唯一的希望……苏小碗咀嚼着这四个字的重量,目光再次投向祭坛上那安静的身影。为了他,也为了这方生养他们的天地,她还有退路吗?
“情冢在何处?我该如何做?”她不再犹豫,眼神恢复平静,唯有坚定。
墨守微微颔首,露出一丝赞许:“情冢入口,便在谷底寒潭之下。但需提醒你,情冢考验,直指本心,幻象丛生,皆是你与玄苍过往种种,以及……最恐惧的未来。稍有不慎,便永堕沉沦。此外,影尊势力恐已察觉此地异常,时间无多。”
他屈指一弹,一道星光没入苏小碗眉心:“此乃情冢外围地图与一些固守心神的小法门,或可助你。入冢之后,一切只能靠你自己。取得真心泪后,需立刻返回此祭坛,以泪为引,星戒为媒,行‘逆命返魂’之术。届时,吾等会为你护法,抵挡外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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