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正在学习如何利用混沌。”
7-34这句不带任何感**彩的陈述,却像一滴落入滚烫油锅的冰水,瞬间在便利店本就紧张压抑的气氛中,激起了滋滋作响、弥漫开来的焦虑与不安。
一个只会凭借绝对力量进行删除和格式化的敌人,固然可怕,但至少其行为模式是单一且可预测的。然而,一个开始具备学习能力、懂得模仿、甚至可能精心设置陷阱的敌人,则足以将人拖入真正的、深不见底的绝望深渊。这意味着,他们这群“混沌”的眷顾者,过去赖以生存、屡次化险为夷的最大依仗——“不可预测性”与“规则外操作”,其价值正在被对手快速解析、贬值,甚至可能反过来被利用。
“它……它会模仿我们做过的事情?”苏晴晴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在特兹卡特兰金字塔顶端,那场惊心动魄的能量虹吸操作。那原本是他们巧妙利用仪式规则漏洞、火中取栗的得意之作,此刻想来,却仿佛成了给敌人现场教学的“示范课”,一种引狼入室的愚蠢行为。
“恐怕不仅仅是简单的模仿。”林寻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眉头紧锁,仿佛在脑海中推演着无数种糟糕的可能性,“它是在系统性地分析我们的行为模式逻辑,解析我们的能量需求频谱,甚至……在尝试定位我们赖以生存的根基中,可能存在的弱点。它会像一个经验最丰富、耐心也最可怕的猎人,不再漫山遍野地追逐,而是冷静地观察,分析猎物的习性,然后在我们最需要水源、最疲惫不堪、警惕性最低的时候,在那唯一看似安全的泉眼旁边,设下最致命的陷阱。”
他的目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不自觉地扫向了角落里那个新加入的、极不稳定的巨大变量——库奥特里。
这位来自原始丛林的美洲豹武士领袖,显然对他们这些关于“秩序”、“混沌”、“数据分析”的高深讨论毫无兴趣,甚至可能完全无法理解。在方才那场短暂而激烈的对峙以一种脆弱的“契约”形式暂时结束后,他便立刻开始用实际行动,来践行他刚刚提出的条件。他看都没看王大爷出于缓和关系而递过来的、在旧世界堪称奢侈品的午餐肉罐头,只是用了一种近乎侮辱性的、瞥向腐烂物的眼神,将其斥责为“只有软弱驯服的牲口才会吞咽的、毫无灵魂的腐肉”。然后,他便自顾自地在这间对于他而言如同精致囚笼的便利店内,开始了那套源自丛林与战场的、原始而暴烈的体能训练。
他将几箱沉重的、未开封的矿泉水如同对待猎物般粗暴地摞在一起,充当需要举起的巨石,粗壮的臂膀肌肉贲张,青筋如同虬龙般凸起;他紧握着那柄镶嵌着狰狞黑曜石锯齿的战棍,用其沉重的末端,一下下、带着某种固执的节奏,敲击着便利店光洁坚硬的瓷砖地板,既像是在测试这个“铁笼子”的坚固程度,又像是在宣泄着内心无处安放的狂躁与力量。那一声声沉闷而有力的“咚……咚……”回响,如同战鼓般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一旁紧盯着他的王大爷和隐匿在阴影中的墨菲斯托,神经不由自主地跟着每一次撞击而微微抽搐。
王大爷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怒气值明显在稳步攀升,握着擀面杖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显然不止一次地想要冲上去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野蛮人,却被林寻用严厉而坚定的眼神及时制止了。林寻心里明白,库奥特里此刻的行为并非单纯的挑衅或破坏,这是他作为一个纯粹战士,在用自己唯一熟悉和信赖的方式,顽强地对抗着这个完全陌生、处处透着“虚假”与“软弱”的环境带给他的巨大不安全感与身份认知危机。一头骄傲的美洲豹,即使被暂时关进了笼子,也只有通过不断地磨砺自己的爪牙,确认自己依然锋利、依然危险,才能维系住那几乎是他存在意义的骄傲与野性,确信自己没有在温吞的环境中堕落成一只可悲的家猫。
“我们的能量储备虽然暂时达到了满值,但上一次强行跃迁和‘集团’的格式化冲击,对便利店的现实稳定锚造成了不小的隐性损伤,需要时间自我修复。而且,最麻烦的是,”林寻强迫自己将几乎要分散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关乎所有人存亡的紧迫危机上,“墙上的‘虚无烙印’自从在特兹卡特兰被完全激活后,其能量活跃度和对外信号发射强度都在持续攀升。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一种能够有效‘屏蔽’或者至少是‘干扰’它信号的方法,否则我们就像黑暗中的灯塔,永远逃不过猎犬的鼻子。”
(基于对现有数据,包括‘集团’追踪信号特征、‘虚无烙印’能量波动模式以及本船混沌核心特性的综合分析,)7-34那冷静的电子音适时地响起,如同在迷雾中投射出一道理性的光束,(我推演并构建出一种理论上可行的解决方案模型。我们需要制造或者获取一种特殊的‘谐波共振’装置。其原理是通过释放一种特定的、高频且高度无序的混沌波,与我们自身的核心波动形成某种‘噪音屏障’,以此来覆盖和干扰‘集团’基于绝对秩序逻辑的精准追踪信号。其效果类似于……在一场宏大、和谐、严格按照乐谱进行的交响音乐会中,突然插入一段完全随机、刺耳且不和谐的噪音,从而破坏掉整个乐曲的协调性与可辨识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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