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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那枚由“适配钥匙”核心构成的蓝色晶体，在李承渊的眉心碎裂。
他刚刚获得、并用来搅动风云的“管理员权限”，如同被管理员踢下线的游客账号，瞬间失效。
时间，凝固了。
那只长满眼睛的触手怪物，定格在半空，每一滴粘稠的液体都保持着将落未落的姿态。溃散的“影子”黑烟，变成了静止的墨迹画。神庙的净化神光，化作了一道道永恒的白色光柱。
李承渊发现自己、神子，以及那团被神子抓在手中、代表着范闲意志的微弱光球，被从那副凝固的画卷中“抠”了出来。
他们置身于一片纯白的、无边无际的空间。
没有上下，没有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痕迹。这里只有纯粹的“存在”本身。
腹诽一句：终极白屏。
一道意志，降临了。
它不是声音，也不是光，它就是这片空间本身。它无处不在，冷漠，浩瀚，仿佛一台运行了亿万年的超级计算机，在审视着自己数据库里的一段特殊代码。
【你好，‘零号’。】
这道意志，直接在李承渊的本源中响起。
【或者，我该称呼你为……李承渊。】
李承渊没有回应。他身旁的青年神子，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第一次流露出了警惕。
【我是‘观测者’。】
那道意志没有等待他的回答，自顾自地陈述着事实。
【我创造了这个宇宙，也创造了‘园丁’、‘影子’、‘典狱长’……它们是我为了筛选而播下的‘病毒’。】
【它们的使命，就是竞争、吞噬、进化，或者……催生出一个能够超越它们的存在。】
【你是最成功的作品。】
真相，以一种最平淡、最不容置疑的方式，被揭晓了。
所谓的阴谋，所谓的战争，所谓的宇宙存亡，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大型的、跨越了无数纪元的……社会实验。
而他，李承渊，就是那只从无数蛊虫中厮杀出来的，最终的蛊王。
【现在，是最后的考核。】
“观测者”的意志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在走一个既定的流程。
那团被神子抓在手中的、代表范闲的微弱光球，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飘到了李承渊的面前。
【选择一：吞噬它。】
【吞噬掉这份代表着你所有‘过去’与‘人性’的残响。彻底抹除你作为‘人类’的最后一点冗余数据。你将成为与我一样的、纯粹的、永恒的‘新观测者’，获得管理这片实验场的权限。】
白色的空间里，浮现出另一幅景象。李承渊端坐于王座之上，俯瞰着无数宇宙的生灭，如同一个新的神明。
【选择二：融合它。】
【重新接纳你的‘人性’，回归为一个有缺陷、有情感的‘人类’。作为一份有趣的、独一无二的‘藏品’，你将与你的‘过去’一起，永远被保存于此。】
空间里的景象再次变化。范闲、林婉儿、范若若……所有属于过去的温暖画面，环绕着李承渊，构成了一座看似美好、实则永恒的囚笼。
成神，还是为人？
这是一个看似给予了选择，实则早已写好答案的终极陷阱。
“观测者”在等待。
它等待着这个最优秀的作品，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成为和它一样的，孤独而永恒的管理者。
李承渊看着眼前那团微弱的光。
光里面，是范闲最后的执念。有对亲人的不舍，有对爱人的眷恋，有对这个世界的守护之心。那是温暖的，也是脆弱的。
他又看了一眼身旁，那个由自己的血脉与神性共同创造出的、与自己同根同源的神子。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倒映着他的身影，清澈，纯粹，坚定。那是“现在”，是他的选择，是他意志的延伸。
然后。
李承渊笑了。
那不是嘲弄，也不是不屑，而是一种勘破了一切虚妄之后，发自本源的、真正的释然。
“我的存在，不由我的过去定义。”
他的声音，在这片纯白的空间中响起，第一次，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不属于计算的温度。
“更不由你的设定来定义。”
他对着那无处不在的“观测者”意志，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选择，成为‘李承渊’。”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张开了双臂。
不是拥抱那团代表“过去”的范闲意志。
而是转身，与自己的“儿子”——那个代表着他所有“现在”与“未来”的神子，彻底融合。
神子没有丝毫犹豫，化作一道黑白二色的流光，主动投入了他的怀抱。
黑与白。
创造与掠夺。
神性与那被斩断后、仅存于记忆中的人性残响。
在这一刻，不再对立。
它们没有互相吞噬，也没有简单地叠加，而是以一种超越了所有已知法则的方式，形成了一个完美的、自我循环、自我定义的……悖论统一体。
李承渊的身体，在融合中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的、无法被理解的存在。
他，成为了自己的逻辑闭环。
【……错误。】
那道亘古不变的“观测者”意志，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可以被称之为“惊讶”的波动。
【悖论生命体……逻辑闭环被打破……计算失败……】
咔嚓——
纯白的空间，如同被重锤敲击的镜面，猛然出现了一道裂痕。
裂痕之中，透出的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充满了烟火气的、嘈杂而温暖的“真实”光影。
咔嚓！咔嚓咔嚓！
裂痕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最终，整片纯白空间，如同玻璃般彻底碎裂。
李承渊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车水马龙的街道上。
周围是林立的高楼大厦，刺耳的汽车鸣笛声，以及行色匆匆的人潮。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属于汽车尾气与尘埃的味道。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那是一双普通人的手，没有黑白二色的法则流转。
他抬起头。
对面一栋摩天大楼的巨大电子广告牌上，一行鲜红的、无比醒目的字迹，正在循环滚动播放：
“热烈欢迎‘深潜测试’第一批志愿者，平安回归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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