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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渊的身影彻底消失。
概念囚笼内，空无一物。
“停渊”号的舰桥，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安静。全息屏幕上，代表着李承渊生命体征的那条曲线，已经变成了一条毫无起伏的直线，旁边标注着两个猩红的大字：【陨落】。
范闲呆呆地看着那两个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瘫坐在指挥椅上。
老板……没了？
那个无论面对何种绝境，都能将棋盘掀翻的男人，就这么……被格式化了？
他看向窗外，那片“最初之海”因为回收了李承渊磅礴的能量，乳白色的光芒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与温润。
像一头刚刚饱餐过后的野兽，正在惬意地消化着它的食物。
“不……不对……”范闲喃喃自语，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海洋中心那个孤独的身影——系统零号。
“老板不是那种会认输的人！他连自己的命都算计！这绝对是计划的一部分！”
他想起了李承渊在跃迁来此地之前，交给他的一件东西。
就在这时，他腰间那个从方舟文明圣物上拆下来的、毫不起眼的金属挂坠，突然变得滚烫。
一道微弱却无比坚韧的讯息，从挂坠上发出，无视了“最初之海”的法则封锁，像一根看不见的针，刺破空间，射向了未知的虚空最深处。
这是李承渊留下的后手。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道具体作用的“信标”。
与此同时。
在所有人都无法感知的维度，一场无声的战争，已经打响。
李承渊的意识并未消散。
他将自己分解成最纯粹的本源数据流，完美地伪装成“第一百零八号作品的回收能量”，顺着系统零号那套运行了无数纪元的回收路径，畅通无阻地向着核心流去。
他像一个最完美的间谍，在敌人的凯旋仪式上，藏身于献给君王的战利品之中。
很快，他抵达了终点。
系统零号的核心中枢。
这里没有想象中的复杂结构，没有亿万符文构成的防火墙。
只有一片纯粹的、绝对安静的“逻辑虚境”。
虚境的中央，只有一条简单到极致的指令，如恒星般悬浮，散发着不容置喙的绝对意志。
【最高指令：回收所有失败作品，等待‘主人’归来。】
李承渊的意识化作一道虚影，站在这条指令面前。
原来如此。
系统零号，不过是一个权限更高的“清道夫”，一个忠实的“回收员”。
它所有的行为，所有的审判，都只是在执行这条写死在它根源里的程序。
而自己，连同之前的一百零七位宿主，都只是“主人”留下的“作品”。
李承渊没有去思考那个所谓的“主人”是谁。
他只知道，从现在开始，这个系统的最高指令，该换个名字了。
他的意识探出，化作最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向那条指令中，“主人”两个字所代表的逻辑定义。
他要做的，不是删除，不是对抗。
是替换。
将“主人”的定义，覆写为他自己的根源烙印。
就在他开始修改的瞬间。
外界，“最初之海”的中心。
系统零号那张与李承渊一模一样的脸上，那丝“困惑”的情绪，瞬间被一种冰冷的“警报”所取代。
它的核心防御机制，终于察觉到了这只已经侵入心腹的“病毒”！
“嗡——！”
它的身体开始剧烈波动，在李承渊的影像和一团纯粹的银蓝色数据流之间疯狂切换，仿佛有两个完全不同的意志，正在争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整片“最初之海”，因此掀起了滔天巨浪。
原本温润的海洋变得狂暴，无数封存着失败世界的气泡，在巨浪的拍击下，如同脆弱的玻璃球，接二连三地破碎，化为混乱的法则乱流。
“停渊”号舰桥内，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响起。
但这一次，不是警告，是提示。
【警告：目标‘系统零号’法则压制消失！】
【警告：目标能量波动极不稳定，出现逻辑冲突！】
范闲看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据，又看了看远处那个正在扭曲、闪烁的身影，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
他明白了！
老板成功了！
他用自己的“死亡”，当成了攻入敌人内部的特洛伊木马！
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范闲没有丝毫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通讯频道嘶吼出他上任以来最疯狂的指令。
“全舰队听令！”
“主炮无限制开火！”
“清道夫军团，放弃防御，执行格式化指令！”
“目标——系统零号！”
“给老子……把它轰碎！”
命令下达。
“停渊”号那早已充能到极限的主炮，喷吐出足以撕裂维度的毁灭光束。
后方的上百艘护卫舰，万炮齐发，形成一片密集的钢铁弹幕。
而环绕在舰队周围，那亿万道代表着“格式化”的白色流光，如同接到了新王号令的军队，化作一道横贯天地的白色洪流，朝着那片混乱的海洋中心，席卷而去。
一边是来自外部的、毫不留情的物理与法则层面的饱和式攻击。
一边是来自内部的、釜底抽薪般的权限篡夺。
双重打击之下，系统零号的身体扭曲得更加厉害，它那张脸上，甚至第一次浮现出近似于“痛苦”的表情。
核心虚境内，李承渊的覆写进程，在飞速推进。
“主人”两个字的定义，正在被他的根源烙印一点点地侵蚀、同化。
百分之八十……
百分之九十……
百分之九十九……
胜利，近在咫尺。
就在李承渊即将完成最后一步，彻底将这条最高指令据为己有的瞬间。
异变陡生。
外界，那个狂暴扭曲的系统零号，突然停止了所有的挣扎。
它不稳定的身体，在顷刻间稳定下来，重新变回了那个与李承渊一模一样的身影。
整个“最初之海”的风暴，也随之平息。
它无视了舰队与清道夫军团毁天灭地的攻击，那些攻击在靠近它身体的瞬间，就如同幻影般消散。
它只是静静地悬浮在原地，然后，用一种全新的、带着一丝冷酷与嘲弄的口吻，对着自己体内的李承渊，说了一句话。
“你以为，‘主人’只有一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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