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悄然而过。
第四日清晨,当第一缕晨曦掠过金陵城的飞檐斗拱时,整个城市似乎都笼罩在一种不同寻常的静谧与躁动交织的气氛中。
通往城南珍宝楼的主要街道,比平日肃静了许多,却又隐隐透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今日,乃是珍宝楼拍卖新式纺车授权名额之日,更是皇太孙朱雄英亲临主持之日。
天刚蒙蒙亮,锦衣卫指挥使蒋瓛便已早早现身锦衣卫官所,布置相关事宜。
锦衣卫官所内。
他面色冷峻如铁,眼神锐利如鹰,亲自坐镇调度。相较于前次皇太孙出宫,此次的安保规格,提升了何止数倍!
“都给本指挥使听好了!”
蒋瓛将麾下得力干将悉数召集,声音冰寒刺骨,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厉,“今日,皇太孙殿下亲临珍宝楼,若有半分差池,惊了驾,莫说本指挥使这项上人头不保,在老子掉脑袋之前,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给老子垫背!谁也跑不掉!”
他目光如刀,缓缓扫过面前一众屏息凝神的锦衣卫千户、百户,语气森然:“但,若今日差事办得漂亮,滴水不漏……日后锦衣卫内的升迁、举荐,本指挥使自会记在心上,绝亏待不了诸位弟兄!此外,本指挥使今日自掏腰包,设下重赏!凡有发现可疑、擒获宵小者,赏银百两,官升一级!若能顺藤摸瓜,破了上次盯梢的案子,赏银千两,连升三级!”
恩威并施,重赏严惩!蒋瓛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他深知,此刻已不仅是职责所在,更是关乎自家性命和前程的背水一战!
跟在朱元璋身边多年,耳濡目染,这套驾驭下属、催逼效死的手段,他早已运用得纯熟。
一众锦衣卫闻言,无不凛然,既感压力如山,又不禁生出一股搏取富贵的狠劲,齐声低吼:“卑职等誓死护卫殿下周全!万死不辞!”
顷刻间,明哨暗探,如同无形的罗网,将通往珍宝楼及其周边街区笼罩得密不透风。
茶楼酒肆、民居店铺,乃至往来行人中,不知有多少双锐利的眼睛在暗中审视。可谓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飞鸟难渡。
辰时三刻,皇太孙朱雄英的仪仗,在锦衣卫的严密护卫下,抵达珍宝楼。
就在朱雄英的仪仗抵达珍宝楼门前时。
一名做寻常百姓打扮的汉子,悄无声息地靠近蒋瓛,以极低的声音快速禀报:“指挥使大人,西侧茶楼发现两名形迹可疑者,已按预案控制,正在核查身份。”
蒋瓛面色不变,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低声道:“继续盯着,有任何异动,立即拿下,宁可错抓,不可错放!”
“是!”那名汉子迅速融入人群消失。
蒋瓛心中稍定,看来他的网已经发挥了作用。他深吸一口气,目中精光闪烁。
待车驾停稳,他亲自上前,躬身打开车门,低声道:“殿下,到了。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朱雄英端坐车驾之内,听着外面蒋瓛低声奏报“一切都已安排妥当”的讯息,双眸微阖。
今日这珍宝楼,便是他的棋局;楼内的江南豪商,便是待落的棋子。而他,这位执棋者,将要落下改变大明天下纺织业的又一子。
朱雄英缓步下车,今日他身着常服,虽略显稚嫩,但眉宇间已自有几分沉稳气度。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四周,对蒋瓛微微颔首,低声道:“有劳指挥使大人了!”
蒋瓛立马躬身,应道:“都是属下分内之事。”
话毕,早已等候在门口的徐妙锦、徐增寿兄妹,率领珍宝楼一众核心管事,立刻快步迎上,恭敬行礼:“恭迎殿下!”
“不必多礼,进去说话。”朱雄英语气平和,当先步入珍宝楼。
一楼大厅内,此刻已是人头攒动。收到风声、有意竞逐新式纺车名额的江南豪商巨贾,几乎悉数到场。
每人身边都跟着精干的账房或心腹管事,低声交谈着,气氛紧张而热烈。
当朱雄英的身影出现在大厅时,原本的嘈杂声瞬间平息下来。
所有商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这位年轻得过分的皇太孙身上,他们明白眼前的这位少年,手握足以改变他们乃至整个行业命运之权。
“参见皇太孙殿下!”不知是谁先带的头,众人纷纷躬身行礼,声音汇成一片。
朱雄英脚步未停,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
他的目光掠过那一张张或敬畏、或渴望的面孔,心中波澜不惊。
这些江南豪商,家财万贯,富甲一方,此刻在他眼中,却与棋盘上的棋子无异。今日,他便是那位对弈之人,要用“新式纺车”这枚重子,撬动整个大明的纺织格局,将这些散落的财富之力,纳入皇家的棋枰之中。
他注意到,人群中一位发须皆白、气度沉稳的老者,虽也躬身行礼,眼中却无太多波澜,只有历经风浪后的审慎与计算。
而另一侧,一个看似继承家业的年轻商人,则难掩激动,双手微微颤抖,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火热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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