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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这边！”
夏倾月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她刻意压抑着声线，却藏不住那一丝雀跃。
她早已换下了一身宗门弟子服，穿上了一袭淡蓝色的常服，裙摆随着走动轻轻摇曳，褪去了几分修行者的英气，添上了几分独属于少女的娇柔。
宁凡没有回应，甚至没有偏一下头。
他只是沉默地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始终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一个像是挣脱了笼子的雀鸟，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
一个像是误入闹市的孤狼，浑身的每一寸肌肉都写满了与这片繁华的格格不入。
街道两旁的行人，一见到夏倾月的身影，无不立刻停下脚步，躬身行礼。
“参见倾月殿下。”
紧接着，无数好奇的目光，便越过夏倾月，落在了她身后那个煞气凛然的男人身上。
这人是谁？
一身黑袍，气息死寂，竟能让殿下亲自陪同。
“师兄你看，那是北境最有名的糖人张，他捏的糖人能以假乱真。”
“还有那家，是百年老店李记，他们家的云片糕，我小时候最喜欢了。”
她不停地介绍着，试图用这些人间烟火，去软化身后那个雕塑。
然而，宁凡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都是无用的东西，不值得他在意。
夏倾月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里的光也一点点黯淡。
她停在一家成衣铺前，看着宁凡肩头那处在北境大会上被劲气撕裂的口子，忽然鼓起了所有的勇气。
“师兄。”
她快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抓住了宁凡的手臂。
宁凡的身体骤然一僵，刚想发作，但下一刻，他感受到了手臂上传来的柔软与温热，以及那微不足道的力道。
他强行将沸腾的杀意压回体内，任由夏倾月将他拉进了店铺。
夏倾月放开宁凡，让他等待，自己去挑选服饰，而宁凡环顾四周，鬼使神差地脱下了破旧的外袍。
这件外袍确实穿了挺久了，也应该换了。
“你试试这个。”
片刻后，夏倾月捧着一件质地精良的玄色外袍走了出来，不由分说地递到宁凡面前。
宁凡眉头紧皱，有些不太适应目前的气氛，刚想开口。
可当他看到夏倾月那双充满了希冀与紧张的眸子时，那句“滚”到了嘴边，却鬼使神差地咽了回去。
在拿到太初魂晶之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一把夺过外袍，直接套在了身上。
新的衣料触感冰凉顺滑，与他身上那件沾染了血腥与尘土的旧袍截然不同。
尺寸不大不小，刚刚好。
“很……很合身。”
夏倾月看到他穿上，脸上终于绽放出了一抹真切的笑意，明媚动人。
宁凡却看也未看，转身便走。
夏倾月连忙将那件换下的旧袍子细心叠好，宝贝似的抱在怀里，快步跟了上去。
穿过几条繁华的主街，夏倾月将他带到了一条僻静的小巷。
巷子尽头，是一家毫不起眼的小店，连个像样的招牌都没有，只挂着一块被油烟熏得发黑的木牌，上面写着“豆腐脑”三个字。
店里只有三四张桌子，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正在灶台后忙碌着，浓郁的白雾蒸腾而上。
“师兄，就是这里了。”
夏倾月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兴奋。
“这家店开了几十年了，这里的咸豆腐脑，是我从小最爱吃的美味。”
她拉着宁凡在一张干净的木桌旁坐下，熟稔地对老婆婆喊道：“陈婆婆，两碗咸豆腐脑！”
“好嘞，倾月丫头来啦。”老婆婆抬起头，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很快，两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脑被端了上来。
雪白的豆腐脑上，浇着一层褐色的卤汁，点缀着翠绿的葱花与金黄的虾皮，一股浓郁的鲜香扑鼻而来。
“师兄，你快尝尝！”
夏倾月满怀期待地将其中一碗推到宁凡面前，自己则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宁凡垂眸，看着碗里这从未见过的食物。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种东西了。
他沉默了片刻，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
入口滑嫩，但那股陌生的咸鲜味道，却在他的味蕾上炸开。
这过于“精细”和“温和”的味道，让他极不适应。
他的眉头蹙了一下。
随即，他放下了勺子，将碗推到一旁。
动作不大，却清晰地表达了他的态度——拒绝。
夏倾月脸上的期待瞬间凝固，一丝掩饰不住的失落爬上眉梢。
“不……不合胃口吗？”
“也对，师兄你可能……吃不惯这个。”她低下头，声音有些发闷。
宁凡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等待这场无聊的“闹剧”尽快结束。
气氛再次陷入尴尬。
夏倾月看着自己空空的碗，又看了看宁凡那碗几乎未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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