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的阳光,似乎都比往日更慷慨些,金灿灿地洒满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满眼都是红旗招展,街头巷尾贴着喜庆的标语,广播里放着激昂的乐曲,人们的脸上也带着轻松的笑意。
林家大宅里,过节的气氛同样浓厚。王桂香天没亮就起来,蒸了一锅白面掺着玉米面的两合面馒头,还特意用红纸泡了点水,在几个馒头上点了红点,看着就喜庆。林海生换上了半新的中山装,头发梳得整齐,一早就被厂里叫去参加职工代表的游行观礼了。
林晓梅和晓峰更是兴奋。晓峰早就把作业突击写完,此刻正帮着大姐把昨天买来的瓜子、花生装进两个铁皮饼干盒里,这是准备带出去玩的零嘴。
林晓兰也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浅灰色列宁装,里面是母亲给她新织的枣红色毛衣领子,衬得脸色好了不少。她看着家人忙碌欢快的样子,连日来心头的阴霾也被这节日的阳光驱散了不少。
“二姐,咱们真的能去划船吗?”晓峰装好最后一捧瓜子,跑到林晓兰身边,眼睛亮晶晶地问。
“能,只要公园有船,咱们就划。”林晓兰笑着摸摸弟弟的头。重生以来,她一直忙着改变命运,守护家人,似乎很少有这样纯粹属于“玩”的时光。今天,她也想暂时放下那些纷扰,好好陪陪家人。
“哦!太好了!”晓峰欢呼起来。
一家人锁好门,说说笑笑地出了胡同。街上的人比平时多了许多,拖家带口,都朝着公园、商场的方向去。公共汽车挤得满满当当,他们索性走着去附近一个稍大些的公园,路也不算远。
公园里果然人山人海。孩子们举着彩色风车跑来跑去,年轻人在草地上唱歌、拉手风琴,湖边的柳树下坐满了休息的人。空气中弥漫着爆米花的甜香和糖葫芦的酸甜气味。
“人可真多!”王桂香感叹,紧紧拉着晓峰的手,生怕他跑丢了。
林晓兰和林晓梅护在母亲和弟弟两边,随着人流慢慢往里走。晓峰的眼睛不够用了,看什么都新鲜。林晓兰也放松了心情,感受着这喧闹而充满生机的节日气息。她的感知力自然地开放着,周围是庞大而混沌的欢乐情绪海洋,虽然嘈杂,却让人感到一种脚踏实地的安稳。
他们先去了湖边。果然有租船的小码头,排队的人不少。林晓兰让母亲和姐姐带着晓峰在湖边树荫下等着,自己去排队。排了约莫半小时,终于租到了一条能坐四人的小木船。
船桨是旧的,但还算结实。林晓兰让母亲坐在船尾,自己和晓梅一人一支桨,晓峰兴奋地坐在中间,小手紧紧抓着船舷。
“坐稳了,咱们开船喽!”林晓梅笑着,和林晓兰一起用力,小船晃晃悠悠地离开了码头,荡开一圈圈涟漪,驶向湖心。
湖水在秋日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远处岸边的喧嚣渐渐模糊,只剩下桨声欸乃和水波轻拍船帮的声音。微风拂面,带着水汽的清凉。
“真好。”王桂香看着开阔的湖面,脸上带着舒展的笑容,“多少年没划过船了。”
“妈,以后咱们常来。”林晓梅说。
“对,等二姐的药坊赚了大钱,咱们买条自己的船!”晓峰异想天开地说。
大家都笑起来。林晓兰看着家人满足的笑脸,心里暖暖的。这就是她奋斗的意义所在。
划了约莫半个多小时,他们绕了小半圈湖,把船划回码头。上岸时,晓峰还意犹未尽。
接着,他们又去看了公园里的菊花展。各色菊花争奇斗艳,摆出各种造型,吸引了不少人拍照留念。林晓兰也用自己的感知力悄悄“欣赏”了一下——这些充满生命力的植物,散发着纯粹而积极的能量,让她感觉很舒服。
中午,他们在公园里找了处相对清静的草地,铺开带来的旧床单,拿出馒头、煮鸡蛋、咸菜,还有那两盒瓜子花生,就算是一顿野餐了。虽然简单,但就着阳光和湖水,听着周围的欢声笑语,吃起来格外香甜。
吃饭时,林晓兰注意到不远处有几个人,看似也在野餐,但他们的目光似乎时不时地会扫过这边。不是之前那种恶意的窥探,更像是一种……观察。她心里微微一动,但面上不露声色,继续和家人说笑。
下午,他们又在公园里逛了逛,看了一会儿露天舞台上的业余文艺表演,直到日头偏西,才随着人流心满意足地往家走。
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家百货商店,林晓梅说想进去看看有没有好看的毛线,想给林晓兰也织件新毛衣。一家人便走了进去。
商店里也是人头攒动。林晓梅在毛线柜台前仔细挑选比对着颜色,王桂香在旁边给建议。林晓兰则带着晓峰在旁边的文具柜台转了转,给他买了两本新的练习本和一支带橡皮头的铅笔,把晓峰高兴坏了。
就在林晓兰付钱的时候,她的余光瞥见,商店门口,一个穿着藏蓝色中山装、戴着眼镜、干部模样的中年男人,似乎朝她这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很快转身融入了门外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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