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景辰深吸一口气,从箱底摸出个牛皮纸文件袋。
里面是陆珺城挪用公款的银行流水,每笔转账都标注着虚假的项目名称;
还有封振南签字的“退休协议”,底下用铅笔写着“被迫”二字;
最底下压着个银色U盘,外壳刻着监控探头的图案。
阳光透过气窗照进来,落在U盘的金属链上,折射出刺眼的光。
封景辰握紧拳头,指节泛白,原来妈妈早就发现了真相,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楼下传来福伯的声音,“辰小姐,莲子羹好了。”
她合上笔记本,将U盘塞回文件袋内,对着空荡的房间轻声说,“外公,妈妈,我回来了。”
窗外的玉兰树沙沙作响,像是迟来的应答。
封景辰攥着文件袋的手指微微用力,皮质封面被捏出几道浅痕。
刚走到二楼楼梯口,就见客厅的丝绒沙发上坐着个熟悉的身影。
花老爷子穿着件月白色对襟褂子,领口绣着暗纹的松鹤图案,手里转着对包浆温润的文玩核桃,“咔嗒咔嗒”的碰撞声里,中气十足的笑声撞在雕花穹顶上,震得水晶吊灯轻轻摇晃。
程砚舟守在楼梯转角,见她下来连忙颔首,“Boss,陆珺城三人已经开车离开,花老爷子说是来凑个热闹,想讨顿午饭。”
封景辰将文件袋递过去时,指尖不经意擦过程砚舟的手背,滚烫的温度让她恍然想起,自己攥着这袋证据站了快半小时。
“福伯,”她扬声吩咐,目光扫过厨房方向,眼角的余光瞥见花老爷子转核桃的手顿了顿,“给老爷子备中餐,所有餐食里不许放香菜和姜。”
“哈哈哈!”花老爷子突然拍着扶手笑起来,核桃碰撞的脆响混着他的笑声,“丫头还记得这个?”
他朝封景辰招招手,银白的眉毛挑得老高,眼尾的皱纹里都盛着笑意。
封景辰抬手理了理西装马甲的领口,快步走过去落座在老爷子身侧的单人沙发上,裙摆扫过地毯时带起细尘,露出脚踝处精致的脚链。
“花爷爷。”她微微颔首,耳尖在阳光里泛着薄红,小时候总爱扒着花家的篱笆,看这位老爷子教花青墨写毛笔字。
花老爷子放下核桃,浑浊的眼睛里闪过精光,上下打量她一番,“辰辰,许久不见,还记着爷爷的口味。”
“墨墨跟您一样,不爱吃这些。”封景辰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沙发扶手的雕花,那上面刻着缠枝莲纹,是外公特意让工匠刻上去的,“每天给她做餐食,自然记得清楚。”
老爷子突然话锋一转,指节叩了叩红木茶几,发出笃笃的声响,“背上的伤好了?”
封景辰的动作顿了顿。
花家寿宴上,被老爷子用龙头拐杖抽了两下,那力道恨不得把她脊梁骨打断。
“已经没事了。”她仰头时,脖颈的线条绷得笔直,像极了年轻时的封君怡,“是景辰有错在先,花爷爷教训得是。”
“你怪爷爷吗?”花老爷子往前倾了倾身,目光锐利如鹰,仿佛要看穿她的心思。
“不怪。”封景辰摇摇头,眼神澄澈,“您是长辈,又是为了墨墨好,景辰明白。”
“好个‘明白’!”花老爷子猛地将核桃拍在茶几上,茶盏都震得跳了跳,“长辈面前,尊敬不惧,对答如流,敢作敢当。”
“不愧是那个倔老头子的外孙女。”
封景辰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外公封瀚海在世时,总爱跟这位老邻居斗嘴,下棋输了就骂对方“老狐狸”,转头又让管家送新采的龙井过去。
“外公也常说您是‘笨老头子’,总爱在棋盘上让着他。”
“可不是嘛!”花老爷子笑得胡子都翘起来,眼角的皱纹堆成沟壑,“他那点棋艺,也就糊弄糊弄君怡。”
这话出口,客厅里突然静了静,封君怡已经过世六年了,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她当年清脆的笑声。
封景辰连忙打岔,提起往事,“外公也时常念叨着您的书法练得太好,他都不敢在您的面前舞文弄墨了。”
她记得书房里还挂着一幅花老爷子写的“海纳百川”,那是外公六十岁生日时,两位老人合作完成的,外公画了幅山水画,花老爷子题了字。
“他呀,就会说好听的!”花老爷子哈哈大笑了几声,仿佛回想到当年两个老头在一块品茶下棋的日子,那时阳光正好,茶香袅袅,棋盘上的黑白子交错,映着两位老人的笑脸,“他那手蝇头小楷,比我这歪歪扭扭的字好看多了,就是不肯承认。”
又陪着花老爷子聊了会当年的趣事,福伯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辰小姐,午餐准备好了。”
封景辰立刻起身,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目光落在花老爷子手中的龙头拐杖上,“花爷爷,这边请。”
杖首的翡翠貔貅被摩挲得油光水滑,还是当年外公送的见面礼。
花老爷子“嗯”了一声,支着拐杖站起身时,褂子下摆扫过沙发扶手,露出里面藏青色的真丝里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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