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德里斯的“黎明”带着一种混沌初开的粘稠感。倒悬星河的光芒并未变得明亮,反而如同稀释的银砂,更朦胧地笼罩着这片废墟般的梦境真空区。
远处虚无洞穴边缘的极光带,色彩沉淀为一种疲惫的暗紫,无声地吞吐着令人心悸的寒意。空气中弥漫着劫后余生的微尘和一种紧绷的、休整后重新出发的凝重。
昨夜的喧嚣与温情,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散去,只留下更深的羁绊和一份沉甸甸的、需要继续前行的责任。
齐麟天蓝色的眼眸深处,还残留着被巨大惊喜冲刷后的暖意与一丝罕见的、近乎傻气的怔忪。他下意识地摩挲着挂在颈间的凝神玉扣,感受着衣襟内绮梦符的微温,指尖划过界语残章玉简的温凉纹路,目光却始终牢牢锁在身侧之人身上。
墨徵已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姿态,守月扇轻握,月眸沉静如水。只是偶尔与齐麟视线相触时,那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如同月下初融雪水般的柔光,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交付与归属。
那份独一无二的“礼物”,已深深烙印在彼此的灵魂里,成为支撑他们面对前方未知凶险的最坚实堡垒。
……
“咳,”凤筱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暗红色的赤色华服衣摆划出一道飒爽的弧线。她赤色的桃花眼扫过休憩的众人,尤其是看到齐麟那副时不时就盯着墨徵走神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桀骜又促狭的笑意。
头顶那对白色的毛茸茸狐耳惬意地抖了抖,驱散着最后一丝睡意。“诸位,太阳晒屁股了!该起来干活了!下一个倒霉催的‘织叶子’在哪儿猫着呢?小纤,地图!”
她肩头,只有她能看见的系统光球小纤立刻投射出一幅由混乱数据流构成的动态星图,无数光点闪烁明灭,勾勒出翁德里斯这片区域扭曲破碎的轮廓。
“根据玄天仪最后气息的追溯,结合之前摧毁的‘万界之癌’核心残留的坐标扰动,”凤筱指尖在虚空中快速点划,赤瞳闪烁着专注而锐利的光芒,那份潇洒不羁之下是独属于她的敏锐与担当,“下一个织叶者的位置,指向这片区域的深层褶皱——‘Mneira’s Heart (迷雾之心)’。听着就不是什么善地儿。”
她话音未落,一道带着冰碴子的冷哼就砸了过来。
“凤姑娘,”沈惊堂已经起身,正仔细检查着沈惊木手臂上伤口的愈合情况——得益于他昨晚悄悄又加固了一次冰封。他头也没抬,声音低沉冷硬,带着惯常的疏离,“探查路径,制定方案,非儿戏。收起你那副吊儿郎当的腔调。”
“哟!”凤筱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赤瞳一瞪,抱着胳膊就怼了回去,语气是毫不掩饰的桀骜,“沈惊堂,大清早火气这么旺?昨晚上没睡好?还是……”她故意拉长了调子,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沈惊堂略显紧绷的侧脸和沈惊木那带着点得意偷笑的表情,“……某些人‘兄弟情深’,动静太大,吵着您了?”
这话一出,沈惊堂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扣着沈惊木手臂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惹得少年“嘶”地抽了口冷气。
他猛地抬头,深邃的眸子里寒光四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冰锥扎向凤筱。沈惊木则赶紧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笑,但眼神里对凤筱的“仗义执言”充满了感激。
凤筱见状,在心里疯狂嘲讽:嘁!别以为就只有你会说我,我不会说别人!就只会动点嘴皮子功夫的人,傻子!
……
“凤!筱!”沈惊堂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两个字,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
这丫头,自从昨夜撞破他那失控的瞬间后,就越发肆无忌惮地戳他痛处!偏偏她身份特殊,是卿九渊最疼的笙笙,打不得骂……好像也骂不过!
这股憋闷气堵在胸口,让他看凤筱那副嚣张样就格外刺眼。什么“凤姑娘”?这称呼现在听起来都假惺惺的!这丫头就是个……
“——小祸水!”这三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沈惊堂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逼到极致的恼羞成怒和一丝……无可奈何的熟稔。仿佛只有这个带着贬损却又无比贴切的称呼,才能发泄出他对这惹事精狐狸的复杂情绪。
空气瞬间安静了一瞬。
……
凤筱先是一愣,随即赤色的桃花眼爆发出惊人的光彩!她非但不恼,反而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叉着腰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清脆又带着点狐狸般的狡黠:“哈哈哈!小祸水?沈惊堂!你终于不装啦?这称呼好!你太爷我喜欢!比那假模假式的‘凤姑娘’听着顺耳多了!木头桩子,听见没?以后你哥就叫我‘小祸水’了!”她得意地朝沈惊木扬了扬下巴。
沈惊木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大哥那副吃了苍蝇般的表情,再看看凤筱那嚣张得意的样子,憋了半天,噗嗤一声也笑了出来,肩膀一抖一抖:“噗……小、小祸水……哥,你真有才……”换来沈惊堂一个杀气腾腾的瞪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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