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浩半眯着眼,锐利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在那两人身上反复刮过,心里头把衙门里的捕快衙役骂了个狗血淋头——一群饭桶废物!明明昨儿还是丰神俊朗的书生,挽着个眉眼含春的艳丽少妇,怎么才过一夜,就摇身变成了满脸风霜的中年汉子,和一个灰头土脸的赶货郎?要不是那两人腰间别着的物件实在扎眼,一个是柄素色绸布折扇,一个是鞭柄刻着古怪云纹的皮鞭子,再加上那股子若有似无、旁人学不来的独特冷香,程景浩险些就被这拙劣的易容术骗了过去。
出城的队伍像条慢吞吞的长蛇,一寸寸往前挪。守门的衙役例行公事,朝那两人粗声问了几句,又象征性地掀开驴车上盖着的麻布,扫了眼里头码着的粗瓷碗碟,按规矩收了几个铜板的税银,便挥手放他们过了关卡。
可轮到程景浩的竹顶四方马车时,风向陡然变了。守城门的捕快衙役哪个不认得他这位刑房的老油条?那姓赵的捕快老远就堆着一脸笑,朝他扬手招呼,刚凑到马车边,还没来得及开口寒暄,就被程景浩冷不丁探出手,一把攥住了手腕,硬生生拉到了马车旁。
赵捕快正愣神,就听见自己的声音从程景浩嘴里飘了出来,语调油滑又带着点戏谑:“你这车看着挺沉啊,莫不是装了什么值钱的好东西?”
程景浩立刻换上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弓着背,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声音里满是害怕与惶恐:“官爷真会说笑,小的就是个寻常农家子弟,哪能买得起什么重东西哟。”
赵捕快被他这神神叨叨的模样弄得一头雾水,还没回过神,就见程景浩脸色一沉,嘴里又冒出自己的声音,却是凶神恶煞的腔调,像淬了毒的钢针:“谁跟你小子说笑!赶紧把车厢门打开,老子要检查!看你这贼眉鼠眼的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指不定里头藏着朝廷要捉拿的要犯!”
不等赵捕快反应过来,程景浩就揪着他的衣领,半拖半拽地把他拉上了车厢。在外头的人看来,这分明就是捕快仗着权势,强行要搜查民车,一个个都偷偷地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车厢里狭窄逼仄,赵捕快刚站稳脚跟,就和坐在里头的黄仵作打了个照面。两人都是衙门里的同僚,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刚想开口打个招呼,程景浩就猛地抽走了赵捕快腰间的腰带。与此同时,他嘴里陡然响起一个娇滴滴的少女声,带着哭腔,又惊又怕:“官爷!官爷你这是做什么?不要!夫君——救我!”
紧接着,程景浩又切换回粗犷的男声,满是愤怒地低吼:“官爷!这是我内人!你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放肆!” 说话间,他飞快地摸出怀里的炭笔,在那腰带上潦潦草草地划了几个字,又把腰带塞回了赵捕快手里。
还没等两人消化这诡异的场面,程景浩又用赵捕快那蛮横的嗓音嚷嚷起来:“叫什么叫!不就是摸了两下?瞧你这娇贵的样子,跟艳红院的娘们有什么两样!行了行了,出城税三十文,赶紧交了滚蛋!” 话音未落,他就伸手翻开赵捕快的钱袋,当着他的面,毫不客气地摸出二两碎银,又把钱袋扎紧了扔回去,“下次机灵点,算你小子运气好!”
话音落,程景浩就像拎小鸡似的,把一头雾水的赵捕快推出了车厢。
车厢外,进出城的百姓和守城的衙役都用异样的眼光盯着赵捕快,眼神里满是鄙夷——谁不知道这城门是张县令管着的,这赵捕快竟敢在这里明目张胆地调戏良家妇女,还讹人银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赵捕快又气又臊,脸颊涨得通红,狠狠瞪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怒吼道:“看什么看!都给老子散了!还有你!磨蹭什么!赶紧走,堵着道儿耽误老子办事!”
程景浩的马车缓缓驶离城门,赵捕快的下属才凑过来,挤眉弄眼地取笑他:“赵头儿,您可真牛啊!那程刑官的马车您也敢拦,银子不敢多要,倒还占了人家婆娘的便宜?听说他跟张县令关系铁得很,他那娘子可是个绝色美人儿呢!”
赵捕快闻言,抬手就给了下属一巴掌,气急败坏地低吼:“牛什么牛!一群蠢货!张县令要抓的那两个要犯,刚才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溜走了!还不快带人追上去!”
他攥着手里的腰带,指尖摩挲着上面那几个歪歪扭扭却格外刺眼的字,心脏怦怦直跳——那字迹虽丑,他却一眼就看懂了:驴车,折扇,皮鞭。
可等他们带着人策马追出城时,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郊外的官道旁,那辆驴车被孤零零地扔在路边,车上的粗瓷碗碟碎了一地,赶车的担子也被弃置在一旁,那两个易容的要犯,早已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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