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偷偷出院
“……”
“想通了”这三个字,像一根烧红的针,精准地刺入了顾衍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想通?他怎么可能想得通?这无异于亲手拿起刀,斩断自己最在意的东西!
又是一段令人窒息的沉默。顾衍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也能听到电话那头徐政学屏息等待的紧张。
半晌。
顾衍极其缓慢地、几乎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了那四个字。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斩断所有退路的、血腥气的决绝:
“……嗯。想通了。”
说完这短短四个字,他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也像是完成了某种残忍的仪式,不等对方再说什么,指尖颤抖着,近乎脱力地按下了挂断键。
医院的每一天,对郁思恩来说都漫长如年。
副导演那句“我会帮你找她”的承诺,像悬在蛛丝上的水滴,初时带来希望,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这水滴不仅没有落下,反而在空气中不断蒸发,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不可信。他越来越频繁地看向病房门口,每一次脚步声响起,心脏都会下意识地收紧,但每一次,都只是护士或者送餐的工作人员。
他不再像刚醒来时那样狂躁地想要冲出去,而是变得异常沉默。
他大部分时间都靠坐在病床上,眉心拧成一个解不开的结,视线低垂,落在自己那双在白色被单上无意识、反复搓动的手指上。
那动作暴露了他内心极力压抑的、如同蚁群啃噬般的焦灼。
不能再等了。
这个念头,如同野草,在他心底疯长,根系牢牢抓住每一寸理智的土壤。
他必须亲自去确认颜聿的状况,必须亲眼看到她。
这种执念,经过几天病榻上的沉淀,褪去了最初的疯狂,凝结成一种更冷静、也更坚硬的决心。
机会在一个看似寻常的下午来临。
护士刚给他量完体温血压离开,病房里暂时只剩他一人。走廊外也暂时安静下来。
郁思恩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他迅速掀开被子,动作因虚弱而有些迟缓,但步伐却异常坚定。
他没有直接冲向大门,而是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只是有些急切而非失控,然后走向护士站。
“护士。”他停下脚步,声音刻意放得平缓,甚至带上了一点恰到好处的、属于病人的疲惫和恳切,“我感觉好多了,我想办理出院,可以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去处理。”
值班的护士抬头看到他,有些惊讶。
这几日郁思恩的“安静”她们是知道的,看他此刻神态虽然急切但言语清晰、逻辑正常,加上主治医生早上查房时也确实提过“情况稳定,可以开始考虑出院观察”,便没有立刻拒绝。
“郁先生,您感觉可以了吗?出院需要医生最终评估签字才行。”护士公事公办地说。
“我明白,我可以配合任何检查。”郁思恩立刻表态,语气十分合作,眼神里充满了“我是一个遵医嘱的好病人”的诚恳。
接下来的流程,顺利得超乎想象。医生赶来,进行了简单的问诊和检查。
郁思恩全程高度配合,回答问题条理清晰,让抬手就抬手,让深呼吸就深呼吸,甚至还会在医生检查时,适时地表达感谢。
他将所有焦躁都死死摁在心底最深处,表面上完美地扮演着一个“急于康复、遵纪守法”的模范患者。
“嗯,恢复得不错,烧退了,炎症也控制住了。”医生收起听诊器,点了点头,但还是严肃地叮嘱:“可以批准你出院。但回去后必须静养,按时吃药,绝对不能再劳累、熬夜,饮食要清淡。”医生顿了顿,加重语气,“你的身体这次损耗很大,再折腾一次,后果会很严重。”
郁思恩的目光早已不受控制地飘向了走廊尽头那扇通往自由的大门,听到医生的话,他立刻收回视线,连连点头,语气郑重:“您放心,医生,我一定注意,绝对不再拿身体开玩笑。”态度好得无可挑剔。
“好,你去护士站办一下出院手续,拿好出院小结和注意事项。”医生终于挥了挥手。
“谢谢医生!”郁思恩道谢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
趁着护士转身去打印单据的短暂空隙,郁思恩几乎是闪身回到了病房。
他用最快的速度换下了病号服,穿上了自己那身略显褶皱但熟悉的私服,将寥寥无几的私人物品胡乱塞进背包。
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即将破笼而出的急切。
当护士拿着单据回来时,郁思恩已经穿戴整齐,背好背包,等在了门口。
他接过单据,看也没看就塞进口袋,匆匆说了句“谢谢,辛苦了”,便头也不回地、几乎是跑着冲向了电梯口。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郁思恩背靠着冰冷的轿厢壁,长长地、颤抖地吐出了一口憋了许久的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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