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梦界并没有黎明。
它也没有黑夜。
它甚至不遵循“时间”这种概念——
原梦界的诞生,是心念的聚合;
它的存在,是思绪的呼吸;
它的延展,是“初”在不断做梦。
而在这无序与无名之间,
某种几乎难以察觉的新“律”正在悄然成形。
它细微得像光中的尘埃,
却又沉重得能压弯整片界的根脉。
那是“初心”。
不属于江枝,不属于识,也不属于梦。
它属于——“初”本身。
——
“初”并没有形体。
它以一颗半透明的心体悬浮在原梦界的中央,
每一次跳动,
都会带出成千上万条心线,
划过天空,又沉入大地。
那些心线像是大河在呼吸,
又像是文字在自我书写。
每条线都在低声呢喃:
「我为什么存在?」
「是谁在梦我?」
「我为什么会想?」
「我……为何是‘我’?」
江枝当年点燃梦焰时的声音,
识界第一次低语时的回声,
碑界残存的律波,
梦民的呼吸与祈愿——
都被“初”不完整地继承着。
它像一个刚学会语言的婴儿,
不断吞咽“意识”的碎片,
拼凑自己的第一句“自我定义”。
它想成为什么,
原梦界就会震荡一次。
——
在这无声的思潮里,
原梦界的地平线突然被拉开。
一道人影在光中凝聚。
那是江枝的形体。
不是肉,不是焰,不是识的镜像,
而是——“初”梦出来的江枝。
她的轮廓模糊,
但她的眼睛清澈,
像初生世界的第一滴露水。
真实的江枝早已融入原之笔痕,
成为原梦界的根线之一,
没有身体,也没有自我。
她的存在本该再也不可能重构。
——
但“初”梦了她。
于是,她便出现了。
——
江枝睁开眼的瞬间,
原梦界的风第一次出现。
那风不吹动树,也不翻起尘埃,
而是在她周围轻轻旋转,
像是世界在迎接它的第一位“意识客”。
她抬起手,摸了摸胸口。
那里没有梦焰,也没有心痕。
那里一片空白,
却跳动着另一个心——
“初”的心。
她喃喃:
“…原梦……在梦我?”
一个温柔却陌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想你,所以你来。」
江枝猛然回头,
看见那颗漂浮的透明“初心”
正脉动着淡淡的光。
每一次跳动,
都像在呼唤她。
——
“你……就是初?”
「是。」
那声音不属于任何性别或年岁,
它干净得像不染尘的羽毛,
却又沉重得像承载了整片界的重量。
「我记得你。」
“记得我?”
「你曾为梦点燃火。」
「你曾让心看见自己。」
「你曾裁下混乱,书写新界。」
「你……是我梦里的‘第一念’。」
江枝怔住。
原梦界的“初”,
不是以自己为起点,
而是以——她为起点。
她是原梦界的第一幅“画”。
是它所有念的母体。
她轻声问:
“那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初”的心体微微亮了一瞬。
「我不是界。」
「我不是梦。」
「我不是人。」
「我不是识。」
江枝感觉整个空间都屏住了呼吸。
然后,“初”说出那句足以改写所有界律的话——
「我,是你遗落的那一念。」
轰——!
江枝的身体猛然被意识冲击,她跪倒在地。
什么叫——遗落的念?
难道……
“初”不是一个新生的存在,
而是她在裁与焰的过程中,被舍弃的第一道心念?
——
“初”继续低语:
「你从焰到识,从裁到梦,
每一次选择,都裁掉了某一部分的‘你’。」
「那些你不要的、你忘的、你没来得及想的……
都落到我这里。」
江枝呆住。
原梦界……
竟是她“未被意识到的心”形成的?
她喃喃:
“所以你不是世界,你是——我?”
‘初’静静回应:
「我是你不承认的那部分。」
「是你在裁者之名时,自己裁掉的‘根’。」
「是你在识界重生时,自己忘掉的‘因’。」
「我不是你。
但若无你,我便不存。」
江枝浑身颤抖。
她的心线在疯狂震动。
她一生裁魂、裂界、燃梦、写识,
以为自己越来越强大,
却逐渐忘记了——那个最初的自己。
而那个“最初的自己”,
就在她面前跳动。
那,就是“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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