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与漕运系统的贪渎勾结案,在陆寒州的铁腕下持续发酵。十余名官吏落马,多家商铺查封,起获的邪异物资与问题账册堆积如山。朝野上下为之一清,却也风声鹤唳,人人自危。陆寒州借此机会,以“整肃纲纪、堵塞漏洞”为由,推动了一系列针对财政、物流系统的制度微调与人事调整,进一步将关键节点掌控在可信之人手中。他的权威,在雷霆手段与实实在在的政绩支撑下,已隐然凌驾于诸臣之上,距离真正的“摄政”仅剩一层未捅破的窗户纸。
然而,查抄的物资中,除了那些显而易见的邪异矿物、扭曲法器,还有一些更麻烦的东西——大量被邪术能量轻微侵染的文书、账册、乃至日常器物。这些物品本身危害性不大,但残留的阴冷能量若长时间接触,仍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人的心志,滋生负面情绪,尤其对那些心志不坚或身体孱弱者。直接销毁未免可惜,但放任不管又是隐患。
这个问题被摆到了陆沉星面前。沈清辞将他唤至书房,指着桌上一小摞散发着淡淡不祥气息的账册:“星星,这些是查抄物品中,能量侵染较轻的一部分。你父亲那边需要它们作为证据,或后续核查。你可能用你的净化之力,在不损坏物品本身的前提下,驱散这些附着的污秽?”
这是一个新的挑战,也是对他能力控制精度的一次重要考验。之前无论是净化星海污染、摧毁邪物碎片,还是引导能量辅助,目标要么宏大,要么明确。如今要对这些脆弱、材质普通的日常物品进行“微创手术”,需极度精妙的掌控力。
陆沉星没有立刻回答。他走上前,拿起最上面一本账册,阖目凝神。灵觉如丝,渗入纸张。他能“看”到那些微弱的、如同灰色霉菌般的邪术能量,附着在墨迹与纸张纤维的缝隙中,缓慢散发着阴冷与混乱的意念。若强行用星辉冲刷,纸张恐怕会瞬间脆化碎裂。
他沉思片刻,眉心祖窍内星图流转。一个想法浮现:既然不能“冲刷”,能否“引导”与“转化”?邪术能量本质是混乱与负面,而星辉代表秩序与净化,是否可以构造一个极其微型的、引力场般的净化结构,只针对这些特定的负面能量进行吸附和湮灭,而不触及载体本身?
他尝试着,将一缕星辉之力,在他掌心上方凝聚、塑形。不再是网,也不是光柱,而是一个由无数比发丝细千百倍的星辉“触须”构成的、不断做着微妙振动的立体场域。这个场域的结构,借鉴了“星穹密藏”中关于能量分层与选择性过滤的某些原理。
他将这个微型的“净化场”缓缓靠近账册。星辉触须轻柔地探入纸张,没有带来任何物理冲击,却精准地“捕捉”到那些灰色能量斑点。如同阳光消融薄霜,那些阴冷能量在接触到精纯星辉触须的瞬间,便悄然瓦解、蒸发,化为虚无。整个过程无声无息,账册本身毫发无伤,甚至因为去除了阴冷能量的附着,纸张显得略微光洁了些。
成功了!陆沉星睁开眼,将账册递给母亲。沈清辞接过,仔细感知,眼中露出惊叹:“好精妙的控制!不仅清除了污秽,连能量残留的‘印记’都几乎抹去。星星,你对力量的运用,越发举重若轻了。”
接下来的几日,陆沉星便接下了这项“净化”工作。他并未大张旗鼓,而是在府内静室中,一批批地处理那些被污染的物品。这过程枯燥却极富锻炼价值。他必须时刻保持高度的专注与耐心,根据每件物品的材质、污染程度、能量附着方式,微调“净化场”的强度与结构。这对他的精神力消耗不小,却也让他对星辉之力的精细操控能力飞速提升,对能量本质的理解也更加深入。他甚至开始尝试,在净化过程中,分离出极其微量的、已被“无害化”的原始邪术能量样本,封存研究,试图分析其构成与源头特征,为未来可能遭遇的类似威胁积累知识。
沈清辞则忙于另一项更为深远、也更为精妙的布局——教育皇帝。
小皇帝经此连番变故,虽在陆寒州的保护下安然无恙,但内心难免留下阴影,对朝政的复杂性有了切肤之痛,也对陆寒州的依赖更深。然而,单纯的依赖并非长久之计。皇帝需要成长,需要学会如何做一个明君,如何在信任能臣的同时,保持自己的判断与权威。而陆家的长远未来,也需要一位通情达理、知人善任、且对陆家保有深厚信任与好感的君主。
沈清辞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她通过陆寒州,向皇帝提议,除了常规的经史讲读,应增加“时务策论”与“历代治乱得失鉴”的学习,并由陆寒州或他指定的重臣亲自讲解、分析当前朝政要务、边防态势、乃至此次查处案件的深层启示。
皇帝欣然应允。于是,每隔几日,陆寒州便会抽出一个时辰,在御书房为皇帝“讲课”。而沈清辞虽不直接出面,却精心准备了每一讲的纲要、案例、以及引导皇帝思考的问题。她将复杂的权谋、治国之道,融入到一个个生动的历史典故和眼前实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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