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周遭,死一般的寂静。
风拂过,卷起几片桃瓣,落在骨头脚边那根完好无损的桃枝上,更添几分讽刺。台下众弟子个个噤若寒蝉,看向擂台中央那道慵懒身影的目光,已从最初的好奇、质疑,彻底转变为惊惧与敬畏。
一根桃枝,轻描淡写,败霓漫天,碎其宝剑!
这是何等骇人听闻的实力?怕是许多成名已久的上仙,也未必能做到如此举重若轻!这位神秘的骨头客卿,修为究竟到了何种境地?
高台之上,摩严脸色铁青。霓漫天当众落败昏厥,固然是咎由自取,但终究是蓬莱岛主的爱女,长留的精英弟子,此事如何向蓬莱交代是个麻烦。更让他心头沉重的是,这骨头展现出的实力远超预估,其来历目的成谜,对长留、对子画,究竟是福是祸?
笙箫默手中的折扇早已停下,他看看台下傲然而立的骨头,又看看身旁神色难辨的师兄,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几分凝重:“师兄,这下……可真是捅破天了。你这‘请’回来的,哪里是块骨头,分明是座移动的火山啊。”
白子画端坐如山,清冷的目光穿过人群,牢牢锁在骨头身上。方才她与霓漫天交手的一招一式,那对力量精妙至巅的掌控,那浑然天成的身法,还有最后桃枝上那一闪而逝的莹白光芒……无一不在冲击着他的认知。这绝非寻常修行路数,更带着一种……连他都感到些许陌生的道韵。
她变得如此强大,强大到似乎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
这本该是好事,可为何,他心底深处,那名为“失去”的空洞,却愈发灼痛?
面对骨头那句带着懒散笑意的“还有谁?”,全场无人敢应答。负责裁判的长老回过神来,连忙宣布比试结束,骨头客卿胜。几名弟子慌忙上前,将昏迷不醒、面色惨白的霓漫天抬下去救治。
骨头对此浑不在意,仿佛只是随手拍飞了一只聒噪的蚊蝇。她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便欲跃下擂台,回她的绝情殿继续躲清静。
然而,就在她转身,背对所有人的那一刹那——
异变陡生!
原本晴朗的天空,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并非乌云汇聚,而是仿佛有一块巨大的、无形的幕布,瞬间遮蔽了天光,一股令人心悸的压抑感笼罩了整个长留仙山!
“怎么回事?”
“天怎么黑了?!”
弟子们惊慌失措,纷纷抬头望天。
紧接着,一股阴冷、狂暴、充满毁灭气息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从九天之上轰然压下!这威压并非针对某个人,而是覆盖了整片广场,修为稍弱的弟子直接被压得瘫软在地,瑟瑟发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不好!”摩严和笙箫默同时色变,豁然起身!
白子画瞳孔骤然收缩,一直平静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他的目光瞬间从骨头身上移开,猛地望向苍穹深处,那威压的源头!
只见那被无形幕布遮蔽的天穹之上,一点暗红色的光芒骤然亮起,随即迅速扩大,化作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漩涡!漩涡中心,暗红如血,道道黑色的电蛇在其中疯狂窜动,发出滋啦啦的、令人牙酸的声响,毁灭的气息正是从中弥漫而出!
“是……是天劫?!”一位见多识广的长老声音颤抖,充满了难以置信,“可这气息……不对!这不是寻常仙劫或妖劫!这是……寂灭魔雷?!”
寂灭魔雷!传说中只应在天地大劫,或是有逆天之物、悖逆天道之徒现世时,才会降下的毁灭之雷!其威力足以湮灭一方小世界,绝非人力可以抗衡!
可长留仙山,乃正道魁首,清气汇聚之地,怎会突然引来此等灭世魔雷?!
所有人的心头都笼罩上死亡的阴影,绝望蔓延。
唯有白子画,在那寂灭魔雷出现的瞬间,心中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瞬间明悟!他的目光猛地再次投向擂台上的骨头,眼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惊骇与……了然!
不是针对长留,不是针对任何人!
这寂灭魔雷,是冲着她来的!冲着重生归来,却因某种未知缘由,力量本质可能触及了天道禁忌的骨头!
天道,不允许她的存在!要在她彻底成长起来之前,将她彻底抹杀!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那漩涡中心的暗红光芒已积蓄到极致,一道水桶粗细、通体漆黑、表面却缠绕着无数暗红符文的恐怖雷柱,撕裂了天幕,带着湮灭一切的死亡气息,无视了空间距离,直直地、精准地朝着擂台上的骨头轰然劈下!
雷柱所过之处,空间都呈现出扭曲崩塌的迹象!
骨头在天地变色的那一刻就已转身。她抬头望着那道毁天灭地的魔雷,脸上慵懒的神色第一次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凝重,甚至……有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熟悉颤栗。
这雷……她似乎见过?
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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