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库湾像块被揉皱的绿绸,夕阳把水面染成橘红色,风过时泛起细碎的金斑。陈小鱼扛着根三米六的甩竿跟在老董身后,竿梢挂着串亮闪闪的金属钩,在余晖里晃出星星点点的光。老董背着钓箱,手里捏着个塑料盒,里头装着活虾和几枚旋转亮片:“今儿带你玩‘空中猎手’钓法——甩竿钓翘嘴。这鱼是中上层的‘飞贼’,专追小鱼,咱用串钩加活饵,守着它炸水的地儿下竿。”
甩竿钓翘嘴的装备透着“野趣”。老董从钓箱里抽出那支甩竿,竿身漆成军绿色,握把缠着旧胶布:“甩竿要硬挺,三米六刚好,库湾宽,能抛远。竿稍装个铃铛,鱼咬钩铃铛响,比盯漂省眼睛。”轮子是三千型纺车轮,线杯缠着八十米三号尼龙线,泄力旋钮拧到“两指能拉动”的松紧度。“主线用尼龙,子线得用二号碳线,串钩五枚,钩距十五厘米——翘嘴吃饵猛,串钩能挂多条,提高命中率。”最显眼的是饵:半盒活虾,指甲盖大,用网兜装着透气;几枚旋转亮片,银色带彩色飘带。“活虾是‘天然诱饵’,翘嘴见了就追;亮片是‘假鱼’,游动时反光,能激怒它攻击。”老董捏起只虾,虾须在指尖弹动,“挂钩要从虾背第三节穿入,别伤内脏,让它活着游,翘嘴更爱咬。”铅坠是五十克的枣核形坠,用别针固定在主线末端,“甩竿靠铅坠‘打远’,五十克刚好,风大也不飘,和串钩间隔二十厘米,别让坠子砸到钩。”
选点专找“动静”。老董指着库湾西侧的浅滩:“你看那片水——浅滩水深两米,往外延伸到五米深,交界处是小鱼的‘逃跑路线’,翘嘴就埋伏在这儿‘守株待兔’。”他用脚踢了踢岸边的碎石,“再听——”远处水面“哗啦”一声,溅起大水花,“那是翘嘴炸水,追小鱼呢,就这儿没错。”陈小鱼蹲在岸边,盯着水面:“这底下能有鱼?水这么清,跟镜子似的。”老董往水里撒了把碎鱼饲料:“翘嘴吃活食,碎饲料能把小鱼引来,小鱼来了,翘嘴就跟着来了。这就叫‘借鱼引鱼’。”
第一竿抛投,陈小鱼学着老董的样子,双手举竿过头顶,身体后仰,猛地向前甩——“啪!”竿梢抽到自己肩膀,疼得他龇牙咧嘴,线组却只飞了十米远,铅坠“扑通”砸在浅滩上。“你这是‘甩鞭子’还是‘扔石头’?”老董憋着笑帮他收线,“甩竿抛投叫‘鞭打术’,得用手腕发力,像赶马车甩鞭子似的,竿梢画个弧线,线组自然飞出去。”他示范着,甩竿“嗖”地划破空气,铅坠带着串钩飞过水面,稳稳落在浅滩与深水区交界处,铃铛在水面晃了晃,没响。“落点要准,”老董说,“离炸水点十米远,翘嘴从深水区冲过来,刚好撞上饵。”陈小鱼试了五次,终于成功——线组落在目标点,串钩在水下散开,像朵金属花。
两人坐在小马扎上,风卷着柳絮飘过。陈小鱼盯着铃铛,突然“叮当”一响——竿梢轻轻一颤。“有口!”他猛地提竿,收线一看:空钩,虾还在钩上,被水流冲得直晃。“你这叫‘惊鱼’还是‘钓鱼’?”老董乐了,“铃铛响一声别理,响三声以上,或者竿梢连续点头,才是真口。刚才那是小鱼啄饵,跟你‘打招呼’呢。”果然,接下来铃铛总乱响,全是假信号。直到夕阳沉到山后,水面泛起凉意,铃铛突然急促响起——竿梢弯成弓形,铃铛“叮当叮当”狂响!陈小鱼赶紧收线,手感轻飘飘的,像挂了串树叶。“是小翘嘴!”老董抄起抄网。收线一看:尾半斤重的翘嘴,银白的身子带黑斑,尾巴像剪刀,在网兜里扑腾,溅了他一脸水。“开胃菜。”老董把鱼放进鱼护,“翘嘴这东西,小的成群,大的独来独往,得等‘大家伙’。”
晚上七点,天刚擦黑,水面突然“哗啦”一声巨响——比之前的炸水更猛,水花溅起半米高。“大鱼!”老董抄起竿,“注意铃铛!”话音刚落,铃铛“叮铃铃”炸响,竿梢被拉得笔直!陈小鱼赶紧拧松泄力,线轮“吱呀”出线,鱼拉着线往深水区冲。“是条大翘嘴!”老董盯着水面,“看那水花——它跳起来了!”果然,银灰色的身影跃出水面,又重重砸下,线轮“哗啦”出了一大截。“别硬拉!”老董喊,“翘嘴爱跳,泄力松点,让它跳累了再收!”陈小鱼弓着背,跟着鱼的方向移动,脚下的碎石硌得脚疼。鱼跳了五次,每次都被泄力缓冲,渐渐没了力气。突然,它猛地往左冲,线擦着礁石“嗤啦”响——碳线被磨得发烫!“糟了,挂礁石了!”陈小鱼急得冒汗,老董却冷静:“别慌,松泄力,让线慢慢滑过去。”鱼果然挣脱了礁石,拖着线往岸边游。五分钟后,鱼的脊背浮出水面——好家伙,少说有五斤重,鳞片在灯光下闪着金属光。老董看准时机,抄网从鱼头下方一舀,鱼进了网,尾巴甩起的水花浇了两人一身。“好你个‘库湾飞贼’,”老董抹了把脸,“总算把你请上岸了!”陈小鱼乐得直不起腰,老董却瞪他:“笑啥?等会儿你遛鱼,说不定比我更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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