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序仙途 第51章 回响陵

玄将最后半块黑林镇麦饼递过来时，腐渊鳐刚绕过一片断裂的石柱群。饼皮还带着点余温，粗糙的麦麸在齿间磨出细碎声响，林弃咬着饼抬头，只见前方地平线上已浮起成片灰黑色轮廓——万重山到了。

“按长老的笔记，过了万重山就是回响陵。”玄收起折得整齐的荒原笔记，指尖无意间蹭过怀中《影蚀秘卷》的封皮，“里面重力乱得很，全靠你稳住。”他说着翻身跳上腐渊鳐背甲，蓝鳍上的幽蓝灵光随动作闪了闪，露出底下几道深浅不一的旧痕——那是之前穿越逆流河时被时间乱流划下的。

林弃点点头，刚坐稳，腐渊鳐便迈开四蹄，朝着巨石群奔去。越靠近万重山，空气里的规则波动越明显，有的地方连呼吸都带着滞涩感，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拉扯。待走进巨石群，林弃才真正看清这地方的诡异：丈许大的巨石悬在半空纹丝不动，底部沙地却压出深痕；半埋在沙里的石块偶尔会突然上浮，甩出满身沙粒；更有几块巨石缓慢旋转着，石缝里溢出的淡紫灵光落在沙地上，瞬间凝结成透明晶体，踩上去脆响连片。

“小心点，它撑不住了。”玄突然出声，只见腐渊鳐的蓝鳍绷得笔直，鼻息里喷出的白气都带着颤抖。林弃立刻调出丹田内的重力碎片之力，右手虚按向最近一块悬浮的巨石——淡金色的逆乱之力散开，巨石微微下沉半尺，周围紊乱的重力场瞬间平稳了些。腐渊鳐低鸣一声，脚步才又稳了几分。

“你先稳住，我试试影蚀秘术。”玄说着跳下车甲，落在一块相对稳定的巨石旁。他翻开《影蚀秘卷》，指尖划过“影融于形”的字句，周身渐渐泛起淡黑雾霭，没入巨石的影子里，连气息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半柱香后，他突然从林弃身后的影子里冒出来，眼底带着难得的笑意：“成了，以后偷袭天刑院的人，他们连我在哪都找不到。”

林弃正想回话，目光却被不远处一块巨石的侧面吸引——那里刻着一道三寸深的剑痕，边缘泛着淡淡的青芒，周围的空气像是被揉皱的布帛，微微扭曲着。他忍不住跳下车甲，走到巨石旁，运转《洞虚诡眸》，左眼淡金纹路亮起，剑痕里残留的规则波动瞬间清晰起来。

那是一缕极淡的空间规则之力，不是强行撕裂空间，而是顺着天地间本就存在的规则脉络，轻轻“推”了一下——就像水流遇到礁石会绕开，这道剑痕的力量是“借势而为”，将空间扭曲的轨迹与原有规则重合，既节省力量，又让扭曲的范围更精准。林弃突然想起《逆仙箓》里“顺逆相生，方为篡则”的字句，之前吸收空间碎片时，他总想着强行篡改空间位置，却忽略了要顺着原有规则的脉络发力，难怪操控时总有些滞涩。

他试着伸出指尖，触碰剑痕旁扭曲的空气，丹田内的空间碎片突然微微发烫，一缕淡蓝气流顺着指尖涌入，与他的逆乱之力缠绕在一起。瞬间，他仿佛看到那名上古修士挥剑的画面：剑尖不偏不倚落在规则脉络的“节点”上，轻轻一旋，空间便如绸布般折叠。“原来如此……不是逆着规则硬来，是要找到它的‘破绽’。”林弃喃喃自语，之前卡在瓶颈的空间规则操控，竟在这一刻有了松动。

“看出什么了？”玄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目光落在剑痕上。

“这剑痕里的力量，是顺着规则走的。”林弃抬头，眼底闪着光亮，“我之前用空间碎片时总觉得别扭，现在才明白，篡改规则不是强行对抗，是要借它的势。”他说着运转逆乱之力，对着旁边一块小石子虚划——石子没有凭空移动，而是顺着地面的纹路，缓缓“滑”出半尺，轨迹流畅，没有一丝滞涩。

玄挑了挑眉，没再多问，却悄悄放慢了脚步，给林弃留了观察的时间。继续往前走，林弃又在一块巨石顶端看到焦黑的掌印：掌印不大，却深嵌石中，周围的岩石被烧成了琉璃状，泛着暗金色的光。更奇特的是，掌印周围的重力似乎比别处更弱，几片沙粒落在掌印上方，竟悬浮了片刻才落下。

“这是……用高温破坏了重力规则？”林弃凑近细看，掌印里残留的火焰气息与他的火焰碎片同源，却比他的无火之焰更凝练。之前他对抗魔物时，无火之焰是散开灼烧，虽能覆盖范围广，却不够集中；而这掌印里的火焰，是将所有力量凝在一点，借高温熔断了局部的重力规则脉络，才让周围重力变弱。

“力量要凝而不散……”林弃低声自语，调出一缕火焰碎片之力，试着将它凝聚在指尖——以往火焰会不自觉散开，此刻他想着掌印里的“凝劲”，指尖的火焰竟真的缩成了一点，淡红色的光凝而不发，连周围的空气都微微发烫。他试着对着掌印旁的沙粒一点，沙粒瞬间被灼成黑灰，而周围的沙地却完好无损。

这一下领悟，让他丹田内的力量突然有了变化——原本相互缠绕的火焰、重力、空间碎片之力，此刻旋转得更顺畅，淡金色的三角轮廓边缘，竟泛起了一层薄薄的光晕。逆乱之力在经脉里流转时，也比之前更凝练，之前偶尔出现的滞涩感彻底消失，左臂因追魂箭留下的最后一点麻痒，也在这股力量的冲刷下消散无踪。

“离篡则境，真的只差一层窗户纸了。”林弃握紧拳，指尖的火焰缓缓散去，眼底满是豁然。

“该走了，天快黑了。”玄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正站在一块相对空旷的沙地上，身后的万重山已被甩在身后。林弃抬头，顺着玄的目光望去——远处荒原尽头，一道巨大的黑色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清晰，那是一座占地百丈的陵寝，石檐上刻着模糊的上古图腾，缝隙里溢出的淡蓝色灵光，在暮色中像一层薄纱，笼罩着整个陵寝。

腐渊鳐低鸣一声，加快脚步朝着陵寝奔去。林弃跳上背甲，摸了摸怀里的清心符，又握紧腰间的锈剑——刚才的领悟让他对接下来的回响陵之行多了几分底气。陵寝的石门半掩着，门楣上“回响”二字苍劲有力，带着上古修士的威压，两侧残破的石兽雕像，在暮色中更显肃穆。

“那就是回响陵。”玄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指尖凝聚起一缕影蚀之力，“陵里的上古残影会引动执念，你刚有领悟，别被执念扰了心神。”

林弃点头，目光落在陵寝深处溢出的蓝光上：“有刚才的领悟，就算遇到执念考验，我也能稳住。”他深吸一口气，丹田内的三角力量平稳旋转，逆乱之力在周身缓缓流淌——这一次，他离篡则境，离解开无字碑的秘密，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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