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推理创作,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
清明刚过,京郊林家庄子的竹园里,新笋已悄悄破土。
七岁的林明德蹲在湿润的泥地上,小手轻轻拂去笋尖上的碎叶。晨露沾湿了他的袖口,他却浑然不觉,只专注地看着那褐黄中带嫩绿的笋衣,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小公子,该用早膳了。”老仆林福站在不远处轻声唤道。
林明德抬起头,露出一张与年龄不相符的沉静面孔:“福爷爷,你看这笋,昨日还未见,今晨便已三寸高了。”
林福走近,望着这林家第三代唯一的嫡孙,心中泛起复杂情绪。这孩子不像他那权倾朝野的父亲林念桑,也不像他那曾在朝堂掀起波澜的姑祖母林清韵,反倒更像早已故去的老太爷林清轩——那位曾在朝为官,却最终归隐田园,将毕生心血倾注在田庄与义学上的老人。
“春笋一夜长,因得地气厚。”林福温声应道,“小公子若喜欢,午间让厨房做油焖春笋可好?”
林明德却摇头:“让它长吧。长成竹,可造屋造纸;留着笋,也不过一餐之味。”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祖父的义学今日有课,我想去听听。”
林福暗自叹息。京城多少权贵子弟,这般年纪早已开始背诵经义,学习权谋机变,唯独这位相府小公子,每逢休沐便央求来这京郊庄子,不是下田观农事,便是去义学听讲。老爷林念桑对此不置可否,夫人却颇有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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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学设在庄子东头的祠堂偏院,是林清轩晚年所建。青瓦白墙,朴素无华,堂前一副对联:“耕读传家久,诗书继世长”。
林明德悄悄从后门进去,坐在最末一排的长凳上。台上,老秀才陈先生正在讲《诗经》中的《七月》。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陈先生声音沙哑却有力,“此诗讲的是农时农事,天子脚下,锦衣玉食者众,却不知一粥一饭来之不易。”
堂下坐着二十来个庄户子弟,年龄参差不齐,衣着朴素,却个个听得认真。
林明德托着腮,目光落在窗外远处正在犁田的农人身上。老黄牛步履沉重,农人扶犁躬身,一步一喘。他忽然想起昨日在父亲书房外偶然听到的对话——几位官员正在议论今年江南水患后的税赋减免,其中一人轻飘飘地说:“农户最易满足,减一成便感恩戴德,何须减三成?”
“小公子?”一个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林明德抬头,见陈先生已走到面前,堂上学子正收拾书具散学。
“先生。”他连忙起身行礼。
陈先生打量着他,眼中闪过欣慰:“方才讲《七月》,见公子望向窗外,若有所思,不知有何感悟?”
林明德想了想,认真答道:“诗中说‘同我妇子,馌彼南亩’,是妇人孩童送饭至田间。我在想,方才诗中农人劳作之艰辛,与朝堂上谈论减税者的轻松随意,仿佛两个世界。”
陈先生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压低声音:“小公子此言,在义学说说无妨,回府后却需谨慎。”
“为何?”林明德不解,“祖父建此义学,不正是为了让庄户子弟知书明理,也让林家子弟知民间疾苦吗?”
陈先生望着这孩子清澈的眼睛,忽然想起二十年前,也曾有一个少年坐在这个位置上,问出类似的问题。那是林念桑,如今的当朝宰相。只是当年的林念桑眼中是探究与锐利,而这孩子眼中,却是纯粹的困惑与悲悯。
“因为朱门之内,有人不愿听见泥土的声音。”陈先生最终只说了这句意味深长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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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林明德没有回房歇息,而是去了祖父林清轩生前常住的小院。院子保持原样,简朴得不像曾任二品大员的官员居所。书房里,书架占据三面墙,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书籍,农书、医书、地方志、诗文杂记,种类繁杂。
林明德从最底层抽出一本手札,牛皮封面已磨损。这是林清轩的田庄笔记,记录数十年来庄子的农事变化、作物轮种、佃户生计。
翻开一页,是三十年前的记载:
“三月廿七,春雨足,新秧可插。然佃户王老五病,其子年幼,家中无壮丁。令管事拨二仆相助,免其今年田租三成。或问:岂非破例太过?答曰:佃户亦人,疾苦当恤。庄主之道,不在盘剥至尽,而在共生共荣。”
又翻数页:
“腊月初十,大雪。巡查佃户屋舍,见有三户屋顶单薄,难御严寒。命人取庄中存草修补,另开仓取旧棉絮分发。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杜工部诗非虚言。为官者若不知此,纵居庙堂之高,亦如盲人执炬。”
林明德看得入神,不觉夕阳西斜。橘色光线透过窗棂,洒在泛黄纸页上,那些墨迹仿佛活了过来,祖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般。
“小公子,夫人派人来接了。”林福在门外轻唤。
林明德合上手札,小心放回原处。走出书房时,他忽然回头,看向墙上挂着的一幅字,是林清轩亲笔:“根深不怕风摇动,树正何愁月影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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